那是即墨二十三年,一个普普通通的夏天。
和往年的夏日没什么不同,烈日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前些天空中还是滚雷震震,最近难得放晴。
在这样碧海蓝天的时节里,京城中人人都在忙着奔波,为了生存。
将军府中,箐芜院内。
午后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清脆聒噪的蝉鸣让睡梦中的人儿悠悠转醒。
屋子里陈设依然如往常那样简单,在这样静好的岁月里,足以让一颗常年征战的心感到恍惚。
美人榻上,女子优雅侧卧,身姿欣长,尽管她今年才刚满十六岁。
长长的墨发披散在雪白的颈后,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满是刚睡醒的惺忪,微微侧头用手挡着透过琉璃瓦直射过来的阳光,殷红的唇不点而朱,少女的年纪含苞待放。
这便是乐正羽,出身在京中富贵威武的将军府,也是家中嫡女。
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不过是父亲与继室所生,她的亲生母亲在生下她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煞星之后,便染疾身亡了。
她上面有个哥哥,只是缝年不凑巧,在这个充满硝烟的战争年代,哥哥作为将军府唯一的接班人,是要跟着父亲上战场的。
她的父亲便是这将军府的男主人,那是个严肃又敦厚的男人,他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倒是一把好手,却始终看不透那些个后院女人的惯用把戏。
她知道母亲并非染疾身亡,而是被有心人惦记上了,她阻碍了那人的道,所以被当做路障清除了,可是她的父亲仿佛并不知情。
什么塑料姐妹情,虚与委蛇的继母继女的把戏,在将军府这个深宅大院里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无尽的打骂与欺辱。
那是乐正羽在这里醒来的第一个晚上,月光斑驳的照在面前趾高气昂的少女脸上,少女身上艳丽的石榴裙装极美。
那女子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
乐正羽尽量抬起头,挣扎着往那女子的方向凑过去。
同时暗下决心,使劲掐了一把自己已经疼到发麻的手臂。
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努力想要听清楚面前女子那张艳丽的红唇里究竟在说些什么。
“贱人,别以为你是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就可以享受那天生的荣华富贵,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别再做梦了,你就配当我脚下的一只狗罢了!从此以后,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那女子眼神恨恨,面容扭曲,说完这番话似乎还不满足,临走前还在她的背部狠狠踹了一脚。
对的,她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疯女人,一脚踹断了肩胛骨,即使全身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但肩胛骨断裂带来的疼痛,还是让她的脑子不正常地抽搐了几十秒。
她想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现在又是身在何处?
干裂的嘴唇无力的一张一合,也只来得及飘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人便痛晕了过去。
那一晚,乐正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小乞丐模样的人,在梦里打骂挨饿便是她全部的记忆。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凉的透骨的寒冷,她轻飘飘的身子如破败的棉絮般,起起伏伏,记忆的潮水向四周涌来,浸湿了她身体的每一处毛孔。
她正被一阵暖洋洋的温暖包围着,可是为什么她的耳边一直有人在低低哭泣,断断续续地打扰着她梦里的生活。
她是被一个身穿破旧小坎肩,梳着电视上宫女们样式头发的小丫鬟吵醒的。
她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姐,您可算是醒了,您要还不醒来,奴婢也活着没什么意思了,索性随您而去吧!”
看着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泪眼婆娑的丫鬟,乐正羽没有给出丫鬟想要的任何反应,只是怔怔的瞧着她。
这不是她梦里的那个小丫鬟吗?怎么自己还没醒吗?
她想伸手掐一下自己的脸颊,一抬手,肩部就传来钻心彻骨的痛,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真真是应了歌词里的那句‘痛彻心扉’啊!
小丫鬟见她疼地白了脸,也顾不上哭泣,忙起身去扶,又开口道:“小姐,您怎么样了?您现在还不能动,小姐的肩膀受了很重的伤,可是...可是绮儿却没有请来大夫”。
不等话说完,那丫头又哀哀凄凄的哭了起来。
“是谁欺负你了吗?”病重虚弱的乐正羽张嘴,吐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绵软无力,可是她这音色是怎么回事?
内心突然浮现出来的恐慌,让她平白打了个冷战,她可能摊上事了,很有可能是摊上大事了。
在小丫鬟疑惑的目光中,她继续沙哑地开口:“绮儿,有镜子吗?帮我拿过来,好吗?顺便帮我倒杯水。”
刚刚醒来的她,嗓子着实哑的难受。
“小姐,有有,您等着,奴婢这就去拿”,丫鬟明显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话里的诸多客气之意,起身就走。
身后的乐正羽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己这算是抢了别人的ròu_tǐ吗?还来不及细想,她的头便开始一跳一跳的胀痛。
看来暂时可以以这种方式和这丫鬟相处了,免得被怀疑自己占了她家主人的身体,关键是怕她知道这事后,被活活吓死。
不一会儿,绮儿就捧着铜镜和茶碗来到乐正羽的床前,在绮儿的帮助下,乐正羽这个不能起身的病人,勉强躺着连喝带洒的饮了半碗水,嗓子中火辣辣的痛才不那么难熬。
可是,在她看见铜镜里的自己时,便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