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园广播响起的第三分钟,梁教官就收到了进一步的消息:
有教官目睹一名体型年纪相仿的学生以呈递资料给孙善利老师为由走向景观园的方向,经由孙善利老师核实过后,发现该学生存在说谎迹象。
李维寅去了景观园。梁教官握着对讲机,眼神逐渐阴冷。
“维寅,你这次做的可不对了啊……”
李维寅抬起头,望向亢龙学院上方晴朗的天空,深深地舒了口气。他的耳边仍然回荡着那响彻校园的广播。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继续往前走去。
在景观园以北三百米不到的地方,就是学校化粪池的所在地。以往破零班的学生每周都要往返化粪池和景观园之间挑粪施肥,所以李维寅对这片地方倒还算得上是熟络。
早先在破解第一个谜题的时候,他便利用过提前调查好的亢龙书院的安保漏洞来骗取王教官的信任。
事实上,这样的漏洞他还知道很多。
化粪池便是其中一个。
也是他在短时间内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离开亢龙书院的方法。
他有自己的考量。当上课铃响,见不到他的人,十分钟内,全校的教官就会展开地毯式的搜寻,他先是往景观园的方向走,知道景观园东南角可以挖洞的教官肯定会提出这一消息,从而先入为主地认为李维寅是想通过挖洞的形式逃出亢龙书院,这也算得上是拖延时间的障眼法。
在找到樊磊要来第二封信的那一刻起,他已经铸成大错,如今的他无法回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李维寅握了握拳头,发现自己的肌肉有些发酸,没法握紧。
按捺住心底惊恐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化粪池旁,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一件布料都没有留下。他将脱下来的全部衣物卷成一团,抱着衣物,在江西接近零度的寒冬里,瑟瑟发抖地往化粪池里走去。
宛如走进泥潭的人。恶臭的粪便一点一点将他淹没。
化粪池的构造错综复杂,有很多通道都是死路。
好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前,李维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学习化粪池的管道系统,无师自通,早就判断出来哪条管道可以通往亢龙书院之外。
但光是知道路,对此时此刻的他并没有什么作用。
他把衣服藏在化粪池一处干燥的地方,一点一点往西边的一条管道走,化粪池边缘的深度堪堪到他的胸口,扑面而来的恶臭挑战着他的耐受底线。刚走了两步,他便无法抑制住生理上的本能,干呕了起来。
李维寅没有停下,艰难地往管道那头挪动。
管道直径只有半米,成人绝对无法通过,好在他年纪尚小,骨架不大,没有耗费太多精力便爬进了管道。
这还只是开始。
管道下半部分浸满滑腻的粪水,有一定向上的弧度,他寸步难行。
最严峻的是,管道内部由于常年接触水渍,早已是锈迹斑斑,他目不能视,却还要时刻小心管道壁上锈蚀的部分,如果他的皮肤被划伤,那么粪水里的大肠杆菌就会造成伤口感染,神仙也救不了他。
这些因素是他在研究逃跑路线时早就考虑在内的。但他仍旧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
管道里的粪水正在发酵,吞噬氧气。
刚刚爬了半米,他便开始有了近似窒息的感觉。
按照这种管道的空气含量,在里面待上十分钟,他就得气绝身亡。
但箭在弦上,他无法后退。
他要逃出这里,就得直面死亡。
而逃出亢龙,仅仅是一切的开始。
他还要面对无尽的挑战,无尽的折磨。
……
亢龙对失踪学生李维寅的地毯式搜寻还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梁教官在樊磊的指引下,调出了中午时分看台东南角的监控录像,清楚地看见李维寅挖完沙子后,走向了操场小卖部旁的公共厕所,大约在里面待了十五分钟后,走出来,走到了与教学楼相反的方向。
他在分岔路口与一名教官相遇,两人有过一番对话,随后,他便折向通向宿舍楼和景观园的那条路。
保安继续调出之后的镜头,众人却惊诧地发现,李维寅在能够望到景观园的那个镜头前,一直不曾出现过。
“这么说,他果然没有去过景观园?”
说这话的是王教官,他的额头上汨汨地渗出冷汗。
在得知李维寅前往景观园方向的消息后,便是他提出来李维寅可能是挖洞逃跑的,于是,他便带着十几名教官将整个景观园翻了个底朝天,别说看见李维寅了,就连一根李维寅的毛都没能见着,竹篮打水一场空。
梁教官没有说话,沉吟了许久,又抢过保安的鼠标,打开了附近的几个监控探头,通往化粪池的,通往宿舍楼的,通往禁闭楼的……
每一段录像都反复检查过后,梁教官阴冷地说:
“那小子把所有人都涮了……他很早就调查过书院里的录像头,知道监控的死角。他是故意诱导你们去景观园浪费时间的。”
“你怎么能确定这点?”
“在这个学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梁教官冷漠道:
“那个李维寅,看起来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榆木脑袋,其实就是一只狡猾到骨子里的兔子。以你们这些呆瓜的水平,根本没法跟他斗。”
“那我们该怎么办?”王教官身上的汗越来越多了。
梁教官站直身子,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