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相望许久,直至星月降于汤谷之下,扶桑才复又开口。
“星月已落,帝俊也该去了。”
帝俊虽有不舍,却也不能不顾及天下苍生,如此,纵使有万般留恋,却也必须离开,况,他还有个人需要去找。即便扶桑大度,他也断不会让常曦好过。
常曦下值,见一英挺身影立于门外,不需揣测,便知来者。于是忙紧走几步,上前迎接,“帝俊怎么来了?”
相对千年,而帝俊踏足此处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常曦见帝俊脸色有异,心下便知定是扶桑那妖精向帝俊告了状。她心中甚是不悦,却仍是堆砌起一脸笑容,悉心讨好。
“常曦刚下值,离日升还有些时,帝俊可否要续一盏茶消磨?”
却见帝俊右手置于身前,手掌紧握成拳,竟是筋骨分明。常曦的脸,瞬时垮了下来,再无之前的献媚之色。
“帝俊可是听了那连个实体都没有的小妖精的谗言?”
常曦自以为,那区区扶桑不过是帝俊千百年来除却她外见到的第一个女子,一时新鲜罢了,又岂能与她这位堂堂月亮神相提并论,即使她伤了她,那又如何。可帝俊现下的表情告诉她,却是她想错了,扶桑于他,竟是这般分量。
只见帝俊将方才置于身前的手,直直朝常曦伸了过来。不等常曦有所反应,便已将手指掐上了她那白皙秀颀的脖子,掐得常曦动弹不得,所有的话都被闷在喉头,再也吐不出来。
常曦司夜,知道世间最寒冷黑暗的夜幕便是黎明破晓前的那一刻,可眼前帝俊的冷冽目光,竟寒过了那黑夜百倍千倍。
“如若你再敢伤扶桑……”帝俊咬着牙,那声音竟像是恨不得要把常曦就地撕成粉碎,“我便让这四海大荒,从此再无星月可见!”
说罢,便将常曦狠狠撂倒在地,拂袖扬长而去。
空留附倒在地、不住喘息的常曦,她望着帝俊远去的背影,握紧了双拳,愤愤地捶在地上。心下愤恨不已,好个扶桑,今日之辱,我便要千倍万倍地还给你。
帝俊与扶桑再次相见之时,扶桑脸颊上的伤已是好得差不多,除了定睛细看才能发现的浅色伤痕,几乎已无碍。
“帝俊。”
扶桑还有话要讲,却被帝俊一把拉入怀中,紧紧箍住,扶桑自是挣脱不开,于是只得闷闷地说,“帝俊这是怎么了?”
“等你化了人形,我们成亲可好?”
扶桑愣愣没有开口回应,帝俊以为是她不愿意,于是将她原本埋在胸前的头轻轻抬头,面向自己,可撞入眼的,竟是一双涟涟泪目,帝俊心似跳漏一拍,竟心悸得难受。
“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帝俊怕是自己如此突然,吓着了扶桑,便急忙解释,“只是那夜没有你的音讯,我竟六神无主,那感觉我怕是今生都忘不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我思来想去,好似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与你长久厮守。”
扶桑连连摇头,“我只是喜极而泣,自我遇见你,便怕这一切只是你的虚晃一梦,怕你哪一天会醒觉,将我彻底遗忘在这汤谷之底。现下,不管余生几何,你说你都愿与我相伴,我怎能不喜?”
帝俊更是大喜,世间难得两情相悦时,他与扶桑竟就是这世间的难得。可转念,他便又紧锁起眉头。
“只是,你尚未修得人形,我无法日夜保护你。我虽已警告过常曦,却仍怕她会来犯你。”
“我自会保护自己。”扶桑一双暗红眸子明耀光彩,似有点点星辰熠熠生辉。帝俊低头,甚是宠溺地凝望着扶桑,那双眸子,竟让他如此着迷,似是百看不厌。
帝俊将目光留恋,却撞见那道浅色伤疤泛着微光,帝俊心疼地将手指来过摩挲,有些责怪地柔声说,“以后,莫要再一人独自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