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瓜仔和阿混摘了几大筐新鲜青菜,都是水汪汪地饱满鲜亮,用大南瓜叶子盖了,摆在菜园的门口。项先生、陈榆、惠姐等人都躲在茂密的菜畦里,静静地“守株待兔”。
时候不大,两个身穿黄军装的士兵,吊浪当地走过来,头前一个歪戴着帽子,满脸横肉,阿混悄悄问:“这是白班长吗?”
“不是,不认识。”
俩大兵进了菜园,就象野猪闯进来似的,先胡摘乱吃一通,吃够了把嘴一抹,“装车,拣最新鲜的。”
彭壮戴着顶草帽,拿着马鞭,把驴车赶过来,阿混和瓜仔把园子门口的菜筐都搬上车,几大筐沉甸甸的鲜菜,把驴车塞得满满当当。彭壮一甩鞭子,驴车跟在俩士兵身后,走上村外的小路。驴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地打破了田野的宁静。
瓜仔和阿混走在车后,都一言不。瓜仔第一次跟着特工们执行任务,神情有些紧张,胖圆脸绷得紧紧的。驴车拐上大路,按照士兵的命令,绕了个弯,向西北斜岔下去,彭壮看看不对劲,这分明不是奔向后水峪村北那个流臭水的工厂啊。
他将鞭子一拢,把驴车停住,问那两个士兵,“长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怎么停车了,赶紧走啊,”满脸横肉的士兵瞪了彭壮一眼,“去哪儿?你管那么多干吗?让你走你就走。”
“嘿嘿,长官,我是说,如果路途远,我得给驴带点草料,也是为了早点把菜送到嘛,要不,误了功夫,这么新鲜的菜,一耽搁就晒蔫了。”
“去莫老爷府上。”
莫老爷?彭壮和阿混都有些莫明其妙,这个莫老爷是谁?他们本来都以为,村长让准备蔬菜,是给北边那个神秘“臭水工厂”里的“白班长”预备的,可谁知道来收菜的士兵是什么“莫老爷府”的人,一下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原来商量好的计策,全都泡了汤。
“快走。”
大家都没办法,只好按照士兵的命令,乖乖的赶着驴车,一路前行,顺着大路走了约摸十来里路,来到离江边不远的一处繁华镇子里。俩士兵带着他们径直走进镇中心一座华丽宽阔的青砖大院。
这座院落就和普通的乡间财主宅院一样,包着铜钉的黑漆大门,青砖汉瓦的高墙房屋,门口的石雕狮子足有一人高,门楼边的上马石摆了一溜,但门口有持枪的士兵站岗,显然又不是普通财主。
彭壮和阿混、瓜仔卸车搬菜,跟在士兵身后进入院里,悄悄向四周打量,只见大院里人来人往,好多仆人杂役之类的人都在忙忙碌碌,阿混对士兵点头哈腰地问:“长官,府上是不是要摆酒席待客呀?”
“你少管,”满脸横肉的士兵瞪了他一眼。
阿混吃了个瘪,不再多问。有几个佩戴肩章的军官,陪着两个穿着豪阔绸缎服饰的人,连说带笑地走入中央客厅。看起来,这座“莫老爷府”一定是高官显贵的府邸。他们背着菜筐,曲里拐弯来到后院的厨房,这里更热闹,好几个佩戴着围裙的厨子,指挥着众多杂役,正忙着烧汤备菜,一片蒸气腾腾。
彭壮背着菜筐,正要卸菜,忽然旁边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女人,放下手里拎着的一桶厨房垃圾,冲着彭壮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你……”彭壮愣了一下,仔细一看,不由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女人,正是自己前几天在庄稼地里救出来的菊嫂。
菊嫂两眼放光,异常兴奋,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抓着彭壮的胳膊,“你……你怎么……”彭壮见这里人多眼杂,两个士兵还在旁边,赶紧冲她使了个眼色,背着菜筐进入屋里。
等把菜给卸完了,彭壮擦着汗水走出来,看见菊嫂还站在外面一棵桂花树下,向自己这边张望,他瞅瞅四外没人注意,俩士兵监督着卸完菜,也离开了,便走到桂花树下,小声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到这儿来当老妈子,”菊嫂满脸兴奋,“彭兄弟,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你,你这是……”她看着菜农打扮的彭壮,有些疑惑。彭壮向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菊嫂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这里虽然是后院厨房,但人来人往,很不安全。
“菊嫂,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到外面说话。”彭壮眼睛扫视着院子别处,他知道这里不是久耽之地。
“嗯,那……等下晚,我作完厨房里的杂活,我出府里的后门,你们在那儿等我,行吗?”
“好。”彭壮答应一声,带着阿混匆匆走出莫府。此时天色尚早,他们把驴车停在街口,在镇子上悄悄打探了一番,探听到这座“莫老爷府”的主人,名叫莫雅德,是南京城里的高官,是什么“处长”,年纪只有三十多岁。
三十多岁,怎么会在此地经营起豪华宏宅?彭壮和阿混都觉得奇怪。但当地老百姓也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位“处长”老爷是从别处搬来的,宅弟也是新近置办的。据说权势很大,出门入户,都带着一群护兵,前呼后拥耀武扬威。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菊嫂从府里的后门走出来。
彭壮和阿混都在后门外的街角里等候。菊嫂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身后,确实没人注意,这才走过来。几个人躲在胡同的黑暗角落里,瓜仔站在远处放哨。
“彭兄弟,”菊嫂小声说:“你打扮成菜农进莫府,一定是有事,如果要我帮忙,你就尽管说话。”
“没有,”彭壮笑道:“我今天就是送菜。菊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