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好些时日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冬至祭祖的前一日。
想到第二日一早便要出发太庙,温文澜索性让周墨淮留宿锦鸾殿。
沐浴过后,就寝时分,因明日要早起,温文澜没有再批阅奏折,早早地吹了灯。
自那日从奉天殿出来到今晚,周墨淮也曾在锦鸾殿留宿几晚。每次临睡前总是见温文澜依旧拿了几本奏折在桌前仔细阅看,而今晚则早早就寝。
周墨淮瞥了一眼桌案前堆放的几本奏折,习惯性地搂过温文澜,浅微入眠。
翌日清晨,比温文澜早朝起身的时辰还要早上些许,冬樱冬棱来唤温文澜起身,周墨淮坐起身,这还是第一次他与温文澜同时起身。
更衣梳洗简单用过早膳之后,两人一同上了停在锦鸾殿前的马车。
因是祭祖的缘故,温文澜只着了一件素色长衫,外罩同样素净的大氅保暖,连斗篷也没有带上。
马车行至东门处停下,恰好太后的马车正从里面出来。
皇族一行虽从不同地方前来,但都得汇合过后再一同前往,太后的马车也出来了,车队缓缓前行。
天子仪仗当前,其后是温文澜的马车,再往后以此是太后、摄政王、长公主、媛洢公主,车队以左右威卫全程护卫,凰卫焰司暗中保护,左右金吾卫看护两宫。
“此番稍有路途,闭目休息片刻吧。”说着,温文澜闭眼假寐。
坐在平稳的天子銮驾中,周墨淮毫无困意,此番太庙祭祖,虽说是太后亲点他与皇上随行,与他毫无关系,但他总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卡在心里。
“你有心事?”温文澜缓缓睁开双眸,澄明如洗,“从那日起你的心事就很重,陪朕去祭祖就这么令你难过?”
周墨淮侧过身,看着温文澜。
他也说不上是什么难过,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躁动,越接近太庙就越难以抚平,但他不会跟温文澜说这些。
“并没有。”周墨淮眨了眨眼,想到一些往事,“你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你们南朝皇族的事,比如,有几位公主之类的。”
温文澜瞥了一眼周墨淮,颔首。
周墨淮入宫已有些时日,是该跟他介绍一番。往些时候她朝政繁忙,理应吩咐刘玉儿在教导宫规时一同跟周墨淮说明,但她忘了。
不过这也给两人亲近密谈提供了机会不是。
“我南朝目前只有两位公主,皇姐长公主和媛洢公主,若说起祖谱上的,还有一位便是早已仙去的大长公主。”
说起现在留有封号的公主,南朝便是这么几位了,周墨淮抿唇颔首。
“朕的两位皇兄……”温文澜停顿了片刻,似是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朕的二皇兄辅国大将军,现身在西大营,待他回朝之后,朕想把你引荐给他。”
周墨淮没有表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温文澜见他心不在焉,说了两句便停下来了。
时近正午,车队停在了太庙前,一行人纷纷下车。
远远地,温世恒站在马车边遥望头前马车边温文澜身边那个“多余”的人。
“皇上对这个明昭,似乎过分偏爱了。”温世恒眯了眯眼,“才进宫多久就可以伴驾祭祖,这待遇非皇夫不可享受,不知道这真的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本意。”
一众人短暂歇息后用了午膳,下午便是祭祖仪式。
桌案顶头上方供奉着开国元武大帝温普德的灵位,众人跪拜祈愿,依次上前进香。
“且慢,儿臣以为事有不妥。”温世恒抬手向太后行礼,“依祖庙规矩,来祭拜的皆是我温家祖谱上的人,可皇上带了其他人来,有失规矩。”
周墨淮知道温世恒说的那个“其他人”是自己,但没有丝毫愧疚之感,从进了太庙之后他便觉得,太庙是他该来的地方。
“眼见就要进香了,皇兄为何突然跳出来责备朕,你要在父皇的面前责备朕的不是吗?”温文澜收回目光,示意一旁的礼官上前递香。
“臣只是就事论事。”温世恒提高了音调,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墨淮,“皇上今日坏了祖庙规矩,日后如何让海内臣服。”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肃穆的太庙内更显沉重。
众人看了看明昭,又看了看温文澜,手上不觉地捏紧了衣袖。
温世恒偷偷瞥了一眼太后,见太后没有出声的打算,心里稍许放心了些。
“古人云,为臣不忠者、为子不孝者不得入太庙,明昭似乎没有惹过你吧,皇兄为何执意揪住不放呢?说什么祖庙规矩那也是我南朝的约定俗成,并没有那条规定写了后宫不得入太庙祭祀。”温文澜欠了欠身,结果礼官手中的长香,“在父皇面前,众生都是他的子民。”
一些小插曲不足以阻拦温文澜让周墨淮进香的决心。
既然人都来了却不让进香,不仅下了明昭的颜面也拂了帝王尊严。
大殿进香结束,接下来便去享殿祭拜。
享殿西配殿未曾开放,东配殿里供奉的是大长公主驸马、媛洢公主的生父——白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