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流连,光影斑驳,偶有花灯顺着水流潺潺漂来,又摇摇漂走。
观景亭旁新搭的长廊内,暗香浮动,比着花枝招展的珠环罗翠左右摇晃,好一番争奇斗艳。
长廊与观景亭侧边平行,中间被帘子隔成两段。
靠主位那边落座的都是后宫女官,另一边则是京城官员的随行女眷。
长廊前边正对着观景亭内部的那一面完全没有格挡,观景亭内发生的一切,在长廊内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当苏槿儿看到温文澜牵着周墨淮的手入场时,惊得翻了一壶酒。
望着空荡荡的主位,苏槿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方才发生的求娶、刺杀,她都恍恍惚惚,一直沉浸在事实悲痛而扎心之中。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在不断说服自己,她眼花了眼瞎了,陛下与他的关系或许不是这样,这只是个幌子。
知道今天,周墨淮与温文澜的关系**裸地曝光在苏槿儿面前,她才真正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苏槿儿整理了一下情绪,举目四望,长廊内的女官似乎都还在,没人离开,但她不想再呆在这了。
她起身,整理了衣襟,围好太后赏赐的狐裘围领披风,抬腿还没走两步,忽然发现祝安屿还在那。
苏槿儿想也没想,径直走到祝安屿面前。
“姐姐是否乏了?妹妹陪你去歇息一下吧。”苏槿儿作势去搀扶祝安屿,她在这待着难过,但也不能让祝安屿与周墨淮这么近距离地待在一起。
祝安屿确实是有些不舒服,前几日忙着宫宴的事没休息好,今日又早早起身,到了晚上自然撑不住了,只觉得眼皮重的直打架。
但对于苏槿儿的突然问候,祝安屿还是保持了一份戒心,她飞快地抬了一件,见苏槿儿已经穿戴妥当,根本就是已经准备走了却突然来找事。
祝安屿揉揉太阳穴挺直身子,淡然道,“妹妹不是打算走了吗?为何一定要拖着我,休息的客舍就在旁边,不见得一定要我陪你去吧。”
当时考虑到一些大臣久坐户外难免疲劳,温文澜包下了观景亭旁边的三间客栈以供万一。
供女官休息的客栈就在观景亭边,大臣的远一些,给温文澜他们休息的,还要再往那安静之处有一段距离。
苏槿儿听了,抿嘴一笑,微粉的唇瓣勾起浅浅的弧度,礼数周到,温婉可人。
“姐姐莫推辞了。”苏槿儿不由分说,直接挽过祝安屿的手臂,借势凑上前去在她耳边低语,“我看到墨淮哥哥了。”
果然,祝安屿的反应在苏槿儿的预料之中,震惊、怀疑、讶异、猜测,复杂的情绪在祝安屿的眸中轮番闪过。
最后,祝安屿还是选择了妥协。
苏槿儿替祝安屿系好披风的系带,挽着她进了休息的客舍,两人走到最里间,将房门一关,外面的事完完全全被隔绝了。
“你在哪见到他了?”一进到屋子里,祝安屿就甩开了苏槿儿的胳膊,在外人面前陪她做戏已经是极限了,在这么下去就是恶心自己。
若不是有墨淮哥哥的消息,她才不会跟着苏槿儿过来,就算再累再困,她也要待在外面。
祝安屿等着苏槿儿回话,可苏槿儿不疾不徐地解下披风坐上榻,自己热了壶茶,慢悠悠地暖气手来。
全当祝安屿是空气。
空气里满是沁鼻的茶香和沉默的冷淡,偶尔传来三两声瓷器碰撞的声音,但还是不够。
就在祝安屿忍无可忍冲到苏槿儿面前时,苏槿儿这才放下茶盏,看向祝安屿,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的眼神。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吗?说不定墨淮哥哥早就……我们掉入河中侥幸没死,但没人保证留在岸上的人一定活着呀。”
“你够了!”祝安屿突然嘶吼,指尖忍不住地颤抖。
苏槿儿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当年我们落入水中之后,岸上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墨淮哥哥也跟着跳了下来发生不幸,说不定那群土匪追了上来呢?”
看着苏槿儿淡然镇定条条分析地模样,祝安屿气得说不上话,她抬起手,颤抖的指尖指着苏槿儿,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声来。
“你这个白眼狼,当年若不是我和墨淮哥哥,你早就死了,当年若不是你,我会落入湘水之中吗?你现在……你现在却咒他死?”祝安屿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没有崩出一句话来,她憋了一口气在胸口,愤然甩袖。
面对祝安屿的辱骂,苏槿儿只是翻了个白眼,她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浅笑,温婉可人。
“不是你和墨淮哥哥,是只有墨淮哥哥,当年是他救我出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落入湘水……是你自己脚滑。”祝安屿还想辩驳,苏槿儿抢先一步开口,“还有,别把自己和墨淮哥哥的关系想得那么近,这么多年不见,你、我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苏槿儿自己心里难过,也不会让祝安屿好过。
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谁还会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墨淮哥哥在宫里她知道但祝安屿不知道,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苏槿儿眼角淡淡一挑,见温文澜在那低垂着头,双眼无光。
一直坚持的信念突然被打破,任谁都会难过、失落,好似一直深藏在骨髓里的东西忽然被整个抽走,只留下一个空架子。
祝安屿吸了吸鼻子,她转向苏槿儿,哀极反笑。
“苏槿儿,你别想在这种时候给我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