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要进去看望重嘉殿下。”
煜光殿外,苏槿儿被守卫拦了下来,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见重嘉殿下。
苏槿儿与重嘉殿下素来交好,在这种风口浪尖,苏槿儿还敢跑来煜光殿,可见其交情着实不简单。
苏槿儿在煜光殿前急的直跺脚时,恰好不语来了。
“苏尚仪来见重嘉殿下?”见苏槿儿颔首,不语也勾了勾嘴角,“好交情,好胆识。”
说完便进了煜光殿,但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能让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不语亲自跑一趟,怕是只有宣旨了,苏槿儿一咬牙,继续站在煜光殿门口等,果然,一个时辰后,重嘉从煜光殿里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四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太监。
“殿下!”苏槿儿叫住重嘉,三两步追了上去,却被旁边的人拦下。
苏槿儿无法,只得行了个礼。
“你回去吧。”重嘉知晓了苏槿儿的心意,在这种时候还有人敢来看望他,在失去宠爱无人问津的当下,他已经很满足了。
苏槿儿与重嘉的事没被皇上查出,重嘉也决心闭口不谈,保住苏槿儿。
重嘉跨入锦鸾殿时,双腿颤抖几乎不能行走,这里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在今天之前,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想在进到这里,没想到今天却是这样回到这里。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气息,连靠在软枕上生气的陛下,都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
“臣侍叩见陛下。”重嘉深深跪了下去,脸几乎贴着地,他身体在颤抖,在请罪、在忏悔。
重嘉原以为会受到劈头盖脸一顿骂,却没想到,一阵幽幽的叹息过后,飘来几个轻飘飘的字。
“你太让朕失望了。”
似触碰到了某处机关一般,重嘉突然止不住地哭出来,泪水哗哗地奔涌而过,他张大了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毒死明昭、染指女官,甚至,私通东越……”温文澜数落着重嘉的罪名,似拔起一个个沉重的千斤顶,令人难以呼吸,“你可知你犯下的,条条皆是死罪。”
重嘉原本就做好了难逃一死的准备,但当听到“死罪”二字从温文澜那亲口说出的时候,忍不住扑了上去,手脚并用地爬上前抱住温文澜的腿大哭,“陛下,臣侍知错了,臣侍知错了。”
重嘉被带出来的时候,脸上未涂半点胭脂,被泪水清洗过的脸庞更加白净清秀,红着眼眶的盈盈泪眼分外惹人怜惜。
能陪伴圣驾左右的,姿色自然不错,温文澜闭眼蹙眉,将重嘉一脚踢开,堪堪稳定住气息,“朕哪里欠了你了。”
“陛下……臣侍知错了……”重嘉呼喊着,嘴里反反复复念叨这两句话,“知错了……”
重嘉到这是才真正意识到,陛下可以没有他,但他不能没有陛下。
“朕与你相识多年,你的封号是朕给的,在朕还是顺澜公主的时候,你便已陪在朕的身边,晃眼算来已快十年了吧。”温文澜看着重嘉一步步爬过来抱住她的腿,“多么厚重的情谊啊,你本可以凭此富贵无忧地平安过完这一生。”
若重嘉一直安分守己,就算是为了周墨淮,温文澜不会刻意找茬处理了重嘉,但重嘉自己送上门来,她也不会装作看不见。
“朕,不会杀你。”
“陛下……”重嘉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眼里闪烁着一点点微弱的光。
“但也不会再将你留在宫里。”
“陛下!”重嘉哭得绝望,似在即将攀登到顶之际,忽地坠入崖底。
“朕已经替你看好了饶城行宫,小韩子也会跟着去,你在那里还是重嘉殿下,朕依旧许你富贵一生,无人敢欺你,你死生都是那里的人。”
饶城离京城很远,自东越与南闽的边境。
温文澜没有虢夺他的封号,但温文澜也说了,重嘉死生都在饶城行宫,活着是回不来了,死后更不会陪葬帝陵。
温文澜一下断了重嘉前半生所有的念想。
“陛下,求陛下开恩,臣侍不要去饶城!”重嘉跪在温文澜脚边,一个劲地磕头,“陛下,臣侍知错了……”
“拉下去。”温文澜淡淡一抬手,突然进来的四个侍卫将重嘉拖了下去。
喊叫声由近及远,锦鸾殿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朕是不是太狠了?”温文澜结果不言递来的帕子,不知不觉中,眼角竟有一点点湿润。
“陛下此举,已是仁义之至,陛下切莫有负担。”不语接过温文澜手中的帕子,“若重嘉陛下妄图逃跑,该如何处置?”
“就地正法。”这一次,是温文澜给重嘉最后的宽恕,也是最后一次考验两人的默契。
只要是个帝王,就容不得罪臣在她的土地上乱窜撒野。
“明日吧,明日就送重嘉出宫。”温文澜掸了掸袖子,“朕也该去看看他了,已经很久了。”
很快,重嘉殿下被发落饶城行宫的消息传遍了宫里,连摄政王也知道了。
晚膳后,苏槿儿来到了锦鸾殿。
“苏尚仪?可是太后有什么事。”对于苏槿儿的突然出现,温文澜小小惊讶了一番。
苏槿儿突然跪下了,“陛下,微臣想去见重嘉殿下一面。”
“哦?”温文澜挑眉,“苏尚仪就不怕……”
“重嘉殿下对微臣有救命之恩,微臣去见救命恩人最后一面,于情于理都合,请皇上成全。”说完,苏槿儿郑重一叩首。
“去吧。”温文澜摆了摆手。
苏槿儿千恩万谢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