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潇的尸体还放置在将军府中,虽然现在是冬天,尸体不会腐化,但依然不忍直视。
周墨淮看到了周知潇脖子上的伤口,狰狞的伤痕几乎切断周知潇的脖子,一招毙命已是毋庸置疑。昨日伤口换药的时候,周墨淮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是狰狞的一条,创伤面大,他比周知潇幸运一点的是倒钩擦着要害过去。
即便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周墨淮依然觉得脊背寒凉。
“周知潇的手下现在在哪里?”周墨淮记得,周知潇身边有个叫老三的人对周知潇十分忠心,如果他活着却不能见周知潇最后一面,怕是一辈子的遗憾吧。
吴起陪着周墨淮过来的,听到周墨淮询问周知潇的手下,很是奇怪,“周知潇几个活下来的心腹现在就关在将军府,跟着周知潇追出城去的那些人关在府衙,墨淮,你发现什么了吗?”
周墨淮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让他们见周知潇最后一面,但不是这个时候。
“墨淮,这是当时偷袭你们的暗箭。”吴起将托盘端到周墨淮面前,“这两支是射中你的,这一支是射中周知潇的。”
周墨淮先是拿起中间一支放在手心里仔细端看。
三支箭都被人为断成两截,应该是冠玉在处理的时候,为了尽可能不扩大伤口才这么做的,三支箭都已经被清洗干净,上面已看不见任何血迹。
“这种短箭身量短小,射出的距离近,但杀力大,箭上的倒钩是为了使中箭之人救不活而刻意铸造的,在军队里不大会使用这种短箭,我也没见过。”周墨淮将短箭放回去,拿起射中周知潇的短箭,“这些短箭上也没有任何记号,难不成是西渝发现了端倪,先行下手铲除异己?”
吴起摇了摇头,“不是西渝做的。墨淮,这里冷,你有伤在身,赶紧回去吧,你脸色不是很好。”
周墨淮脸色素白,双唇也没什么血色,除了腰背挺直、眼神中依旧充满着对某些事的执着之外,其他跟一个蔫蔫的病人无异。
今天早晨换好药之后,周墨淮就嚷嚷着要起身过来看看周知潇的尸体,吴起不同意,说什么也要让周墨淮卧床休息,倒是冠玉派人送了一件披风和一个会自己发热的暖囊过来,周墨淮收到后,二话没说跑出来县衙进到将军府。
“我还有些事情想弄清楚,天气冷,你先回去吧。”
说着,周墨淮出去了,他在将军府里转了一圈,最后进了周知潇的书房,吴启不能丢下周墨淮自己回去,也跟着周墨淮去逛将军府了。
周知潇的书房很整洁,跟外面的刚毅之气不同,书房内满是书香之气,如若不提这里是将军府,这里跟京城大官的书房差不多了。
虽然周墨淮也没进达官贵人的书房,但对比御书房,还是能比较个大概的。
“这里军师来看过吗?”
如果冠玉进过这里,肯定会将这里查个底朝天,但吴启说军师没有来过这里,军师还说这里他懒得管。
周墨淮在书桌前坐下,桌案上堆放着一些奏折文书,有周知潇以宛城的名义写给西渝朝廷的,也有以周知潇自己的名义写给西渝皇帝的,周一本本看完,末了,又将压在文书下的一封封信仔细读完,霎时间,只觉肩上压着一座山,压得他心里难受。
“怎么了墨淮?”吴起见周墨淮脸色不对了,怕不是文书里藏了封战书。
“没怎么,只是觉得周知潇的字飘逸潇洒,跟她本人一样。”
周墨淮站起身,一手捏着一封信,走到一面书柜前,书柜上摆满了书,有兵法,也有名家著作,连讲述皇宫礼法的书也有一两本,周墨淮在贴着书柜边缘的地方找到两本书,一本是周知潇的家谱,一本里面讲述了周知潇祖孙几代的故事。
确切的说,应该是周知潇的祖父和父亲记录下的事迹,周知潇在后面也略有补充。
直到天黑的时候,周墨淮才将这些东西看了个大概。
离开将军府之前,周墨淮下令挑个好日子、选个好地方将周知潇葬了,在周知潇入殓之后,可以让她以前的下属给她送最后一程。
晚上回到府衙,周墨淮用了晚饭之后便回房休息了,之后没多久,冠玉进来帮周墨淮换药。
“你自己设下的债,却要我来替你还情,军师,你将所有人都算计得滴水不漏。”周墨淮瞄了一眼冠玉娴熟的换药手法,“我是不是不仅要谢你救命之恩,还要谢你不杀之恩?”
冠玉没有回应周墨淮,安安静静地给周墨淮换好药之后,还给他盖上了被褥,这才抬眼看着周墨淮,“温文澜只让我过来协助你,但是怎么协助没说,现在宛城已经拿下来了,你不是只要这个结果吗?”
攻城的方法千千万,冠玉挑了最憋屈、最欠债的一种方法。
“太憋屈了,这是我赢的最憋屈的一次,我都不知道这一仗是不是我赢了。”周墨淮头往后仰,眼睛盯着床顶,“这两年我赢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但却觉得比输了还要耻辱。”
冠玉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是听到一个笑话之后,发自肺腑的好笑。
“你才打了几年仗,你才踏入朝廷几年,现在就觉得耻辱?那如果你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却依然成为阶下囚,那你不得羞愧自刎啊呵呵呵。”冠玉轻嗤一声,“你这个样子还想进宫伺候温文澜,怕到时候温文澜反过来伺候你。”
冠玉笑了一阵子才停下来,“你想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