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醒?”
周墨淮缓缓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隐隐约约听到了温文澜的声音。
“许是换药之后太累了,周将军躺着就睡着了。”
周墨淮又眨了眨眼,是林淼的声音。
脚步声向这边靠过来,周墨淮赶紧闭上眼睛,他现在不敢见温文澜。
“墨淮,你哪里不舒服吗?”温文澜在床榻边坐下,她拉着周墨淮的手轻轻唤他,“天都黑了。”
周墨淮闭着眼睛装睡,任温文澜怎么叫他都不睁开眼。
温文澜在周墨淮身边坐了一会,见周墨淮一直没有反应,急得不行,又想把林清国叫来。
“陛下,林提点已经来过一次了,说周将军并无大碍,可能是累了,好好休息便可以了。”林淼赶紧上前宽慰温文澜,“时候也不早了,陛下不如先回去休息,周将军一有消息奴才立刻派人禀报陛下。”
温文澜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周墨淮,想留在这陪他,又怕影响到他休息,心中左右挣扎一番,之后还是打算先回去了。
等到温文澜离开了羿华殿,周墨淮又躺了一下才睁开眼。
昏暗的光,高阔的床顶,还是在羿华殿没错了。
“周将军,陛下刚刚才走。”林淼不知什么时候折了回来,见周墨淮醒了,轻轻提醒他一句。
周墨淮直直地盯着床顶,面色淡淡,他眨了眨眼睛,又轻轻闭上,“不用打扰她了,你也下去吧。”
林淼不仅站着不动,还往前垮了两步,他微微弯下腰,仔细看着周墨淮的脸。
“周将军又在躲着陛下了。”
句尾语调平实,不带任何疑惑。
周墨淮稍稍转动脖子,正好看到林淼洞察一切又略显忧虑的眸子,他撑着床榻想坐起来,又被林淼按了回去。
如此反复两次,周墨淮只得作罢,老老实实躺在床榻上。
“她有说什么吗?”周墨淮本来想问“她有察觉到什么吗”,但又觉得太过直白,简直就是变相承认林淼的说法,便换了个词。
“陛下很担心你。”林淼面色不动,虽然周墨淮是他的主子,但他效忠于皇上,“明日陛下忙,可能要晚上才能过来,在那之前,周将军好好整理一下心情,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
虽然林淼不知周墨淮为何又躲避着温文澜了,但他可以肯定绝不是因为伤口又一次崩开这件事。
末了,林淼又强调一句,“陛下真的很担心你。”
说完,林淼行了礼便下去了,他让周墨淮好好休息,说不定好好睡一觉,一些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是周墨淮怎么睡得着,他满脑子都是“罪臣之子”这四个字,一闭上眼,他就会看到无数个人在他面前骂他,不远处还有大理寺的人准备将他缉拿归案,为先皇报仇。
就连端亲王温世清,也是满脸愤恨。
如果温文澜要杀了他为先皇报仇,他绝不反对,也绝无怨言,只是在这群人里,他看不到半分温文澜的声音,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林淼见周墨淮面色无异,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过去了,看来周将军是想通了。这么想着,林淼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周将军,今晚上陛下要晚膳之后才能过来,不用等了。”
周墨淮“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察觉到最近温文澜突然变得特别忙,已经好几天都是晚膳之后才过来了。
放在之前,温文澜是再忙也要抱着折子过来跟他吃饭的。
既然人过不来,要么就是她人在御书房或者政事堂跟大臣商讨事情,脱不开身。
可是会有什么事情连续几天从早到晚都商讨不清楚?
要么就是,有些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周墨淮心里一紧,是不是温文澜在跟近臣商量该如何处置自己。
他回想一下之前温文澜处置人的办法,无非就是将人流放出去而后圈紧在某座城内,虢夺封号消磨痕迹,死生不复相见,就当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这么一想,周墨淮突然慌了,他宁愿死在温文澜手里,也不要这样活着。
正紧张着,太医院的人来帮周墨淮换药了,身上的疼痛让他暂时忘记了心中的恐慌,他半依靠在软枕上休息,顾不上思索其他,每一次换药都要耗费不少精力。
“将军,有人送了个东西过来,说是给你的。”林淼捧了个木盒子放在周墨淮面前,“说是要你亲自打开才行。”
周墨淮瞥了一眼木盒,想不起来会有谁给他送东西。
“谁送的?”木盒面方正而扁平,想不到能放什么东西,如果是书信的话,直接递给他不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
“是个小太监送来的,说是他们家主子吩咐了,这件东西周将军看了之后定会十分惊喜,还说,如果周将军觉得惊喜,那么无需知道是谁送的,如果不觉得惊喜,他家主子也不好意思报上名号。”
林淼也十分纳闷,这宫里除了陛下,还有哪位主子能派人自由行走于宫中。
周墨淮掂了掂木盒,不是很重。
“知道了,你下去吧。”既然是要他亲自打开,那么就是只能让他自己看到其中的内容。
周墨淮心里有些忐忑,到底是谁送过来的,里面装了什么,等让他赶到惊喜?
难不成是免死金牌?周墨淮冷笑一声,这是绝不可能的。
打开木盒上的锁扣,手指一点点挑开木盒盖子,他从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