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京城,深秋的夜寂静无声,方才散去的政事堂大臣很快炸开了锅,虎师和龙狮那边,也隐隐骚动起来。
吴起收到消息时已经是快宵禁时分,他立刻丢下白若跑去了驸马府,敲门后得知驸马不在,又立刻冲去长公主府,最后在长公主府里找到了左桁。
长公主府这边,传旨的宫人也才刚刚走,正好跟吴起撞了个正脸。
“你也收到旨意了。”吴起盯着左桁手中的圣旨,“你信吗?”
你相信周墨淮真的伤重不治,没了吗?
长公主也在左桁身边,她稍稍侧眸,一脸担忧地挽上他的胳膊,“陛下跟墨淮感情那么好,她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如果是障眼法呢?这件事必定会被东越的人知道。”左桁也为难了,说这为计谋并不为过,但温文澜舍不得这么做吧,难不成这是他们两个的主意,“明天进宫就知道了。”
“公主殿下,你觉得这是真的吗?墨淮跟陛下之间有过不愉快吗。”吴起无比希望这只是个赌气的玩笑,在墨淮跟陛下吵架后,陛下一气之下的举动,“有吗?”
“这……”长公主犹豫了,其实京城几个重臣那里都在传,周墨淮是周龢的儿子,是罪臣之子,“那也不会拿这个赌气吧。”
长公主求助地望向左桁。
“事情真相如何,明日一早进宫面圣就知道了,看你匆匆忙忙的样子,应该把白若丢下了自己跑出来吧。”左桁拍拍吴起的肩膀,“这件事急不来,你先回去,明日我们一同进宫。”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起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揣着一肚子心事,又回了他的将军府。
吴起走后,长公主一把抱住左桁小声啜泣,“这是真的吗,眼看着陛下终于过得开心了一些,却不料世事无常,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跟做梦一样。”
左桁将长公主搂在怀里,神情复杂。
三年前明昭惨死的时候,温文澜也将这件事闹得跟真的一样,但那时候明昭只是明昭而已,为了让周墨淮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只能舍弃明昭。
那现在呢?温文澜直接下旨宣布周墨淮死了,丧仪规格还是皇夫礼制,事情摆明了没有退路。
“事发突然,我也懵了,没想到周墨淮死里逃生那么多次,最后却陨落宫中,本来还想着再过几年,南朝战神就要诞生了,现在却……”左桁有一大堆话想说,但说着说着,觉得人没了再说这些也没用,只得轻叹一句,“天妒英才。”
不得不承认,周墨淮十分适合在战场上游走,周墨淮还年轻,许多潜力还没有激发出来,可惜了他一身功夫。
“此番下旨,陛下也点明了要你上战场,你要小心啊。”长公主紧紧抱住左桁,她舍不得让左桁出去,然而圣命难违,“不想你走。”
左桁捏了捏长公主的脸,轻笑道,“我以军师的身份跟随虎师出征,不会有大问题,温文澜应该要我辅佐吴起坐上虎师将军的位置吧,军中无人,唯有从新人中慢慢遴选,此次攻打东越是个好机会。”
温文澜笃定,有他在,此战绝对没有问题。
“你放心好了,我才不是周墨淮上了战场就不要命地往前冲。”见长公主还是一脸难过,左桁赶紧抱紧了她,“我也不会上战场的。”
“我心疼陛下,这几年她也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个人陪她,怎么那么难啊……”
“好了,别难过了,她是皇上,什么都不缺,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左桁温柔地揉散长公主皱起的眉,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别皱眉了,不好看的。”
“对,还有你。”长公主轻轻捶了捶左桁,“你以前老是跟陛下作对,老惹她生气。”
“我……”左桁甚至不知该从何接话,要是他以前好声好气地讨好温文澜,现在还能娶到你吗?罢了罢了,人都娶到手了,还追究那么多干嘛,“是是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对温文澜表明我的心意,这样就可以早点娶到你了。”
一个晚上的气氛都很压抑,虽然周墨淮的存在对于南朝朝廷来说无足轻重,但是他的身份足以为人说道。
对于章怀朗几个效忠南朝的老臣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罪臣之子死了,南朝的脸面也保住了,陛下难过归难过,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几位结伴进宫的大臣面上一派神气自得,完全不像是去吊唁,更像是进宫领赏。
安魂殿内一派哀伤肃穆,偌大的棺椁静静地安置在正殿正中,下面哭丧的宫人披麻戴孝跪了一排又一排,烧着纸钱的火堆映红了旁人的脸,旁边诵经不断,一时间,安魂殿成了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
“不过是一介将军,这礼制规格也太高了。”章怀朗等人一看,还有五品京官前来吊唁,当场变脸,“亲王规格也不过分了。”
“大人,听说是皇夫规格,陛下嘱咐的。”
章怀朗冷哼一声,进了安魂殿,罪臣之子有什么资格用如此规格。
“陛下呢?”章怀朗抓住一个宫人就问。
“陛下在偏殿休息。”那宫人不知犯了什么事,战战兢兢地指着偏殿,毕竟对方是门下侍中,惹不起。
章怀朗脸色一横,就往偏殿冲去,正殿里的都是普通的宫人,然看守在偏殿门前的都是温文澜的凰卫,完全听命于温文澜,自然不买章怀朗的账,说什么也不肯放章怀朗过去。
“臣又要事禀报圣上,耽搁了朝廷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