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神思却早已游离。
自带她回宫后,她就未曾露过一丝笑脸,回来三天,出宫两趟。他忍住不问只是告诉自己要信她,可心底里的忧虑与日俱增。
洛阳他将冉竹从喜事上抢走,那夜她拼死反抗甚而不惜冒犯他恶语相向,以死相逼,那时她将自己当做莫尊景的妻。他心里虽气但还是忍住告诉她与自己早日行过床第之约,放她离去。
翌日莫求双到达洛阳,她不言一行乖顺的跟着自己回宫,虽不苟言笑却配合的很,与那晚拼命要回到莫尊景身边的举止判若两人。
花麦饭是鬼谷神医的徒弟,尤其擅长偏门左道的医术,他既然说冉竹是饮下忘川水而失忆,那就不会错。而他担心的正是冉竹的双重身份会被莫家父子所利用。
冉竹眸光里流露出的光彩悸动令宣墨心里生出了花,他敛下心中思虑,手从冉竹脸上不舍挪开,伸进了怀里。
冉竹顺着他的动过望过去,伸出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朵素白花纸。中间花瓣稍稍围拢,周围层层张开,就连黄色花蕊都做了出来,尾部还折叠上两片绿叶,煞是逼真。
“昙花?”冉竹惊讶道,心中浮起欢喜,手却没敢去接。
“给娘亲做莲花灯的时候,想着你喜欢昙花,就做了一个花样给你。可喜欢?”
宣墨见冉竹嘴角露出丝丝笑意,心中早已欢愉,说话间将纸做的昙花放到了冉竹手中。
昙花只有手掌心那么大,用一根竹签支撑着整个花样,冉竹拿在手中端详,有些爱不释手。
“真没想到,皇上做花纸的手艺这么好。”冉竹由衷说道,许是心底相信宣墨能帮她找回娘,亦或是这精致的昙花所带来的心情好转,或许连冉竹自己都明白不了当下心情是什么。
“我娘出生花纸世家,在宫里我小时候常常见她做各种花样,久了我也就会了。不过她最常做的还是黄莲花。”宣墨平静说道,目光看着冉竹柔软爱怜。
冉竹低头望着手中昙花,心里却在消化着宣墨说的话。太后出生花纸世家,那也就是平民身份了。能嫁入宫中已是幸事,竟然还做了皇后,可见宣墨娘亲手段不一般。
再厉害,也不过一柸黄土红颜早逝……
深宫如咒,寻回娘亲后她定然是要离开的。
至于宣墨,经此生死一事她亦明白,玄镇岁月终成过往,他心里爱的是白静,如今对自己这般好也只不过是愧疚补偿罢了。
“走吧。”宣墨见冉竹低头不语,也不再多说,拉着她就要起来。
将人刚拉起一半,就见冉竹整个脸上忽的一白,整个人就往河边倒去,而她手中的昙花也顺势脱手往河里掉去。
“我的昙花。”冉竹惊呼一声,大力甩掉被宣墨拉的手。本就往河边倾斜的身体直接扑向了昙花,双手抓住昙花瞬间心中欢喜不已,耳边只听宣墨传来惊叫,她还未来得及回首整个人咚的一声栽进了河里。
岸边宣墨手中正拉着一块扯碎的衣角,见冉竹掉进河里,脸上浮起骇然,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温凉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像冉竹身体里涌进,忽如其来的窒息令冉竹差点一下子背过气。
忽然她腰间一道力道压来,只觉腰间一紧,哗的一声破空水流响,冉竹整个人迅速出了水面。
冉竹躺在宣墨的怀里,闻着外面冰凉的空气,大声咳嗽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冬天的往河里跳,不想活了!”
宣墨怒道,岸边二人衣服上的水汩汩流下在雪地里晕开一滩深色水雪。
看着冉竹将昙花死死护住,心里狠骂自己,好心做个昙花哄冉竹开心,却差点害她掉水里。若不是自己刚才眼疾手快,这么冷的天非要生病不可。想到这里害怕愧疚的感觉更是转化成愤怒冲冉竹发泄而来。
好在宣墨救的及时,冉竹只是呛了几口水,咳嗽了会后便感觉好多了。
她白了眼宣墨,凉凉道:
“我腿麻了。”心里暗骂了声,要不是看着这昙花做的好看掉进河里可惜了,谁犯蠢去抓。身子却紧紧靠向宣墨,从同样湿透的对方身体里汲取一点温暖。
这般想着低头望了眼手中的昙花,蔫嗒嗒躺在怀里,跟坏了没两样。
宣墨砸吧了两下嘴,他何尝不知道冉竹之前是腿麻所以才没站稳,可事后……
恼怒的心里又泛起欢喜,虽然她失忆,却还是在意他的,对不对?
树林飘落的雪花丝丝落在他们二人的脸上身上,宣墨一张脸早已冻得青紫,感觉到怀中人瑟瑟发抖,他抱得更紧了些。
一路无言,快要走出树林时,宣墨轻不可闻的说道:
“小竹,待找到你娘,我就迎你为后。”
怀中人儿双眸紧闭,动也不动,仿佛睡过去一般。
二人出了树林往外没走多久就被宫女发现,皇宫上下自是又乱成一团。
这两日,冉竹被宣墨摁在被窝里,借着祛风寒大量补汤补药一盅接一盅的往玉兰轩端。
而冉竹,这两日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将那被水泡散的昙花花纸努力复原。
今晚是除夕,皇宫里到处可听到宫女太监们的笑语欢谈,冉竹望着窗外夜色,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明日就大年初一,皇上这两日一定很忙,听说德太妃见了两次都没见着人。”一旁的素锦叠着衣服说道,抬眼看了下冉竹脸上浮现一抹不自在,低头笑了笑。
“我出去走走,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