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端上来了,除了一道香煎鱼和鸡蛋炒菌子,其它的两道菜都是大婶家菜园子里自家种的,鱼是梁溪河的餐条鱼,个子象筷子那么修长,炸的金黄,满满的堆着一大盘,丝丝诱人的香味,随着柴火的气息在餐馆里弥漫荡漾。
“他水爷,去说的情况咋样了?”餐馆的大婶叫腊梅,她一边利索的收拾,一边细声的问两人。
“说个球的,周扒皮又去县上了,一早就跑了,铁矿岭那边说赔的钱早给了村里,叫我们去找村里要。耗一上午,没人搭理,气死人。”穿长袖棉布衫的男人叫周文水,水性极好,在村里绰号水爷,就在周家畈村前面的梁溪河摆渡做营生,他气呼呼的把草帽扔到一边空的桌子上。
刚才水爷和那个蓝背心的周老四,拣了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了,两人都年纪差不多,都是靠在梁溪河摆渡讨口饭吃。
腊梅大婶刚才还笑眯眯的脸上也是一脸无奈,叹了口气,没再作声,麻溜的给他们也端了一盘香煎餐条鱼,一盘炒的微黄的南瓜子,两个洋瓷碗,舀了一壶自家酿的用蛇泡的米酒。两人就用手提溜着餐条鱼,砸吧砸吧的就着酒,倒也洒脱自在的很,脸上的愠怒和心中的不满也就在酒意中慢慢又发作出来。
刘一鸣在边上听着,好像是与富民铁矿有关的,他没贸然问,脑子里在思考着。边上的苏眉津津有味的吃着鸡蛋炒菌子,感觉十分的香甜,见刘一鸣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白米饭,帮他夹了几筷子鸡蛋炒菌子,刘一鸣回过神,冲她笑了笑,说:
“苏眉,你也多吃点,这个菜确实好吃,绿色,健康,还有这鱼,城里吃不到。”说完又补了一句:“没这个味。来,试下。”
说完,帮苏眉夹了两条餐条鱼。
“确实好吃,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卖到外面去,收入应该挺不错的。”
苏眉惋惜着,口的咬着刘一鸣刚夹过来的金黄的餐条鱼,细细的品味。
“城里肯定是没这个味的,以后哇,这里都没得吃喽,唉,这日子闹的。”一边桌子上呡了一口酒的水爷周文水显然是听到了刘一鸣和苏眉刚才说的话了,放下洋瓷碗,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末了,叹了口气,语气中很无助。
刘一鸣和苏眉对望了一下,苏眉咬着一口鱼肉,没说话,刘一鸣放下碗,轻轻对她和张俊说:“你们吃,我过去一下。”
“这位大叔,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以后就吃不到了呢?这又不是什么犯法的啊?”刘一鸣已经起身过来,在水爷拉开的长凳子上坐了下来,笑眯眯的问道。
水爷摆摆手,又喝了一口,洋瓷碗在桌子上蹾了下,“山都要炸没了,还吃什么?”眉毛抖动着,脸上的皱纹里都藏着压抑的愤怒。
“就是有,也别想出去,现在哪还有人敢进来收,周扒皮害死人啊。”一旁穿蓝背心的周老四闷声闷气的补了一句,想到现在摆渡的境况越来越萧条,心情烦躁郁闷,自顾自的咂了一大口。
刘一鸣听了,眉头微蹙,心中已经不断的寻思,炸山?这与富民铁矿开采有关吧?没人敢进来收?这是怎么回事?周扒皮又是谁?
正想询问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手提一只大木桶的黑老汉,头戴旧草帽,一件浆洗的发白的蓝色褂子,干瘦的身板挺有力气,很轻松的跨过门槛。
“老黑,今天又逮到什么好东西了?”水爷冲门口进来的人大声的喊着,语气很熟络。
进来的人叫周老黑,腊梅婶子的丈夫。以前和周文水、周老四他们都是在梁溪河上一起搭伙做事的,这些年腿上风湿越发严重,他便回家上岸,帮着老婆经营餐馆,平时也兼点杂工,没事就在梁溪河边用长竹绑了个搬籈,逮些鱼虾回来贴补营生。
“嘿嘿,还不都是白条,不过今日不错,逮了个晒青的王八,还有好几条黄鳝。”
周老黑毫不掩饰自己的丰硕成果,摘下草帽扇着,冲自家店里坐的几位一一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很骄傲很喜悦,腊梅婶子也是喜笑颜开的伸手接过丈夫手上的大木桶,沉沉的,约莫着怕有10来斤收获呢。
周文水和周老四听了,坐不住了,一个个跑过来看,不时的唏嘘:
“这玩意现在还真是稀罕了,都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叫电鱼的那帮祸害糟蹋没了。”水爷想着现在的梁溪河,也只有无奈的叹气,几人也是陪着一起好一阵感慨。
“老黑啊,说山上有野猪过来了,下坳那边的林子都叫毁了,啃的不成形。你家的那几棵栗子树要当心些哦。”周老四想着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起的事,对周老黑和腊梅婶慎重的提醒。
“这该死的玩意,咋又跑来了?要不,晚上一起去看下?这马上就要收了,这孽障倒是聪明的紧,赶着趟来吃现成的呢。”周老黑笑呵呵的脸上,有点凝重,对水爷和周老四说着。他家的几棵板栗树每年都有一,两千元的收入,这也是他和腊梅婶现在主要的收入,糟蹋不起。
“行,那晚上一起去山上看下吧。我的林子也撂荒了一阵,不看下不成。”水爷和周老四应和着。
腊梅婶子在一边张罗着碗筷,喜悦重新回到脸上,喊道:“吃饭了吃饭了,老黑。”
一大碗干豆角炒红辣子,一碗红烧餐条鱼,一个大海碗盛着的荷包蛋,在菌子汤中煨着,浮着的葱花正在幸福的晃荡着。
“一起加点吧,来来来。”周老黑很好客,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