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餐馆”的黄三友是中午听说镇上的新书记已经来了,他和老婆强端着笑脸,陪着心的把派出所周超一行送出门,心里的无奈夹杂着恨和气,又是白条,自己的餐馆都成了镇上这些机关单位的食堂了,吃了,嘴一抹,龙飞凤舞的白条一张。
周超他们一走,两公婆唉声叹气的合计了一下,不行,要去镇上找新来的书记,自己这些钱该怎么着落,你总得给我个准话吧。
刘一鸣在办公室内,翻看着黄三友从黑皮包里拿出的一叠纸,外面用一层塑料袋仔细的裹着。
这些都是什么?全是“悦来餐馆”的吃饭欠条。
五花八门的欠条,有香烟盒子里面的锡衬纸,有旧日历上随手扯下的过期日历,有满是格子的写字本上撕下的纸,林林总总,加起来近百张,时间跨度两年多,金额多的上千元,最少的也有,百元。
是震撼,是愤怒,还是触目惊心,刘一鸣不知道自己内心里不断翻滚的念头和情绪到底是怎样的,他只觉得荒唐和难以置信,一张张白条上,各式各样的签名,两年多的时间,欠下一家餐馆十余万的白条,镇上还有其它的餐馆呢?又会是怎样?
黄三友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端着水杯,皱着眉头,手里还夹着刚才刘一鸣刘书记敬给他的红塔山烟,看着这位年轻的新书记刚才的热情态度和认真劲,黄三友莫名的内心稍稍有点踏实,可一想到“新官不理旧帐”的说法,心里的不安和焦虑又不断的泛起来。
刘一鸣站起来,眉头皱着,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他很郑重的对黄三友说:
“黄老板,这样好不好?我让人陪你一起把这些欠条先复印一份,你把复印的一份给我,我先调查一下,搞清楚到底是怎么情况,然后我再给你答复,你看好不好?”
黄三友端着水杯紧张的也跟着站了起来,黑皮包跨在手腕上,晃了好几下,听刘一鸣这样说,心里也在犯嘀咕:该不会又是拖吧?前面的那个高书记不是拖就是见不着人的面,人都走了,也没见调查个结果出来,现在这位新书记又说要调查,唉,愁死人了,要个账都恨不得捆着炸药包来。
“刘书记,请你务必帮帮忙,真的,实在拖不起,我都要关门了,欠着别人的买菜钱,蜂窝煤的钱,天天被人堵在家里要,起的房子一直都没钱装修,这拖的实在受不了,孩子上高中,还是借的钱,好歹你先帮我解决一点也行啊,拖不起,真拖不起。”
黄三友端着水杯的手合在一起,作揖一样的,低声求着刘一鸣,话说的一点都不过份,听的刘一鸣心里都发酸,一个买卖做的把人逼成这样,到底是谁之过?
刘一鸣上前,握着黄三友的手,很郑重的说:
“你放心,我叫刘一鸣,你说的情况,我一定会给你答复,不会太久的。”
黄三友嗫嚅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刘一鸣转身到办公室门口把张俊喊了过来,当着黄三友的面,说道:
“张俊,你陪黄老板去复印一些东西,把复印件交给我。”
“好,刘书记,我这就去”,张俊答应着,对站在办公室内的黄三友笑着说:“黄老板,走啊,我陪你去,嗳,走啊,还愣着干嘛呢?”
黄三友被张俊拉走了,脸上的神色并没有舒展多少,刘一鸣的话也没给他带来实质的欢喜。
沙发上刚才黄三友坐的位置那,静静的放着两条“玉溪”烟。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把我都忘记了?”向萍终于打通柯玉山的电话了,她心里是又气又恼又不甘啊。
“哦,你稍等一下。”电话里柯玉山没有任何感**彩的声音传过来,向萍的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到底还有没有想我嘛?”向萍可不想等,跟了柯玉山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在柯玉山眼里的优势在哪里。
电话里好半天没人说话,一会传来关门的厚重声响,向萍听出来了,柯玉山是在办公室内间的卧室里,刚才关门的声音就是那卧室门的声音,她熟悉的很,想起以前的旧日情事,心中又有点期待。
“咳,你说你,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想都来不及啊。”柯玉山的声音终于传来,语气正是他们俩单独在一起时候的那个味。
“那你说有多想?”向萍心里的不快弱了很多,不依不饶的问道。
“天天都想你,不信是吧?那你来看看。”柯玉山像似开玩笑又像似半认真。
向萍撇了撇嘴,轻轻的啐了一声,“骗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都不接我电话,我打你三天了你都没接。”
“哎呀,这个你真冤枉我了,不信你问黄,好不好?那几天啊,天天在省里跑事,不方便啊,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
向萍心里一愣,不会吧,这么巧?柯玉山国庆放假也跑省城松阳去了吗?还好,省城那么大,想碰上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把派出所的周超约到省城fēng_liú快活的事,心里头生起了一丝报复后的快感和得意,叫你以后还骗我,不接我电话。
回过神,想到找柯玉山的正事来:
“哼,我不信,那你说,为什么这次调整没有我的份,你答应我的。”
“这你就听我的,好不好?要听话嘛,嗯,这次确实是为你好,也是为我们好,不信的话,见面我告诉你情况,县委大院里还是有阻力,你放心,有机会我会让你再进步进步的,啊,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