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娘忙安慰道:“玉儿别怕,你既叫我一声阿娘,我就绝对不会弃你不管。倘若你有了好去处,你尽管可以放心跟我说,我必尽我所能将你安全带过去。倘若你无处可去,不嫌弃我是个没有本事的独角,那就跟着我去无镜墟。”
七生脑袋嗡的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独娘,心中怒火燃燃,气的脑仁儿疼。
她能理解独娘心怀善念,有着一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心,可善良不代表傻,善良不代表没脑子,再善良的人自己作死,老天也帮不了你!
独娘是公主府的运尸人,她接触的最多的便是死亡,她怎么不想想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是怎么来的?
是谁杀人如麻?
是谁残暴成性?
是谁视生命如草芥?
甚至就连独娘的职业,也是因为玉儿的杀人需求设立的。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么?玉儿她不仅仅是个五岁孩童,更是个杀人狂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真的是一点也没错。
七生头也不回的愤愤前行,与他们拉开一大段距离。
夜晚,独娘将玉儿哄睡着后,悄悄坐到七生身边,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我知道你没睡。”独娘道。
七生转过身背对她道:“我睡了!”
冷冷的话,比这寒夜还要寒气逼人。
独娘知道七生的性子,想必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你是在怪我不该答应带玉儿去无镜墟么?”独娘将身子倾向七生,侧着头看着努力假装睡觉的七生道。
七生不回话,心里却更气了。
她现在不仅讨厌玉儿,更讨厌独娘!
讨厌她才跟玉儿接触了几天就掏心掏肺的,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她越来越觉得在这样的世道,独娘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老天给她开了后门。
“玉儿竟然唤我做阿娘,便是我的孩子。”独娘摸了摸七生头,温柔的道。
七生将头侧了一下,躲开独娘的触碰,本想忍下来的,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燃烧的怒火,干脆起身道:“你跟她非亲非故,怎么就成了她的娘?她娘是北摩国王妃,东辰国的长公主,岂是你区区运尸人担得起的。”
七生很生气,一时便口无遮拦,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话太伤人,可是她觉得若不敲醒独娘,按她这样的性子早晚是要把自己作死的。
“我承认我对玉儿有私人恩怨的因素在里面,我很讨厌她,甚至想杀了她。但是除了这些,我最气的是你明明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答应带她去无镜墟。怎么?你不会傻到她假惺惺的叫你一声阿娘,便真的把自己当成她娘亲了?她那样的人,莫说你不是她亲娘,就算哪天她亲娘威胁到了她的利益,她下手时也绝对不会心软!”
“七生,你为什么总是把人心想的那么险恶呢?她只是个孩子!”独娘皱着眉劝解道,觉得七生太偏激。
“不,她是个杀人狂魔!”七生愤怒道。
她不相信一个杀人魔只经过短短几天,就能性情大变,被感化成无害的小绵羊。玉儿越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天真无邪的模样,七生便越是觉得危险。
夜空静谧,两人对峙,四下无声。
“呜呜呜……阿娘,阿娘~”玉儿似是做了噩梦,泪眼模糊的哭叫着。
独娘迟疑了一下,然后跑了过去将玉儿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乖,不怕不怕,阿娘在这里,有阿娘在,妖魔鬼怪都伤不了你。”
七生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没吐出血,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去什么无镜墟,本想半路跟独娘道别,却没想到遇到了玉儿。
独娘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可能置独娘不顾,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送独娘去到无镜墟,便与她告别。
那以后的许多天里,无论独娘怎么跟七生搭话,七生都不愿意理她。
独娘心里也并非不清楚七生是为她好,只是她太喜欢孩子了。
她的孩子刚出生就被溺死,她也被投了毒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
她太渴望做个母亲了,玉儿第一次唤她阿娘的时候,她甚至感动到落泪,相比于独立聪慧的七生,玉儿更像个时时都需要她照顾的孩子,让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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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七生像往常一样走在最前面,最近因为和独娘闹了些不愉快,这个距离便拉的更长了。
突然,她听到一声惨叫,待她回过神跑到独娘身边时,独娘的身上已被人砍了一刀。提刀的人身形巨大,带着铁面,凶神恶煞。
这个人即便化成灰,七生都认得。
就是他带着大批铁骑军追捕她,害得塔骨重伤坠崖,至今生死未卜。
也是他将她囚禁于铁笼中,像动物一般押送到北摩国成为祭品。
更是他怂恿玉儿让她与三头狼对战,害她差点丧命。
七生眼眸如血,竟然今日在这里碰到他,便前仇旧恨一起报了。
“你是那个狼孩?”铁面也认出了七生,有些惊讶。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这蒙面的独角女人又是谁?
“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我要的是她。”铁面道,他深受重伤,不仅失去了一只手臂,身体的余毒也未清,他可不想浪费任何体力去对付没用的人。
巴图叛乱,阿琪姆集结信徒,蓄势待发,为了以防玉儿落入他人之手,阿琪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