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郭况早早便起来,搬弄着自己的宝贝。翻过一遍后,检出几件来,可再看时,却又觉得件件都不大好。
这些哪一个配得上他阿姐了?!
他叹口气,准备翻第四次时,便见小厮来福疾奔而来,喘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小,小,小,小姐同姑爷,回,回,回……”
郭况一把抓住他领子:“阿姐回来了?”
来福慌忙点头,郭况撒腿便跑,跑到一半又突然折回来,险些和来福撞个满怀。
他用衣衫下摆兜了一堆东西,这才又匆匆跑走。
一路散落书籍纸张若干。阖府的婢子小厮皆惊讶不止……
“阿姐,阿姐!”前殿三人正努力将客套话说的格外亲切好听时,便有一声音传了出来。
“况儿!”郭圣通激动万分站起身来,便见那帘子被人一头撞开,郭况跑的满脸通红,兜着一小兜东西冲了过来。
“阿姐,这是况儿抄录的好文章,你……”郭况兴致勃勃说着,突然一看自己的衣兜,“咦?怎么只剩这点儿了?”
这时来福方抱着一捧书籍纸张追了过来:“公子,公子,你的东西都散了……”
刘秀便见那俊秀少年站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仿佛被遗弃的小狗抬头看着郭圣通,语气小心翼翼中还带了丝丝委屈:“阿姐,我把东西都散了一地?”
“咳咳。”刘秀右手成拳靠在唇边咳了起来,遮住原本的笑意。这少年,简直太好玩了。郭家到底是怎么教出这种小白兔来的?
“是的,”郭圣通也相当认真的看着郭况,“况儿,你把东西散了一地。”
少年的嘴角下拉了下来,如果他有一对耳朵,如果他刚刚的耳朵是兴奋直立且拼命抖动的,那么此时,那对耳朵定然是垂落下来,显得十分沮丧……
“不过,阿姐也有过这种丢三落四的时候。”郭圣通看不得弟弟的沮丧,很认真的安慰着。
“啊!阿姐也有过?”郭况小少年那对隐形垂落的耳朵倏地立正高高竖起了。“是什么时候?”
“额,仿佛是四岁时?”郭圣通认真回想。
于是,那耳朵倏地又垂落回去了。连带着郭况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
“况儿啊,”郭主道,“你今年十岁了。”
于是,郭况头也低下去了。
“阿姐给况儿准备了好东西,”郭圣通道,“是况儿最喜欢的。”
郭况无精打采的看着来福怀中已然皱巴巴的书本,带了些哭腔:“阿姐,我把要给你的礼物彻底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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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况虽笨拙,却难得有一片赤子之心。’
这是很多年后,刘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于是,无数想告郭况黑状的人,只能悻悻而归。他们怎样也想不通,郭况那只老狐狸,怎么就变成皇上嘴里那个‘笨拙’的好人了。
而郭况每每听罢,都暗自笑道肚疼,然后感叹一番当年该做的更蠢些,然后便做出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上朝去。继续恶心那些他讨厌的人。
不过他心头深知,若没有阿姐和阿母,他这一生,想必只能做那个笨拙的傻子。
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如今还未变异成狐狸的郭况小白兔,却跟在自个儿阿姐身后。犹豫再三,终于道了句只有绝世傻子才能说出的话来:“阿姐,那刘将军真不是好人吗?”
郭圣通笑道:“世上哪来纯粹的好人和坏人?于这我,他便不是好人,可是于别人,他却是最好的人。”
郭况听的满头雾水:“阿姐,我不懂。不过我知道阿姐不快活。阿姐,要不你逃吧。”
郭圣通愣了一下,复又笑了。她无限感叹的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孩子:“况儿,阿姐谢谢你为阿姐考虑。可是况儿,阿姐怎么逃得掉?普天下之心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况儿,如今的阿姐逃不了。三年后,若是你真能挣到三万银回来。那时候,若是你还觉得阿姐能逃,阿姐便逃。”
郭况一时间便觉得自己动力十足:“阿姐等我。”
可他却不晓得,三年后的自己,想起如今的这一幕时,却只觉得难过万千。因为,那时候的他终于懂得了郭圣通的无奈。因为懂了,所以更明白,郭圣通是逃不了的。
“二叔呢?”郭圣通岔开了话题。
郭况一下子兴奋了:“二叔命不好,竟然不小心掉进沟里跌死了。这下子二婶再不用受苦了。我们家只需要每月给二婶生活开支便可。再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了。阿姐,竹若大师说的对,善恶终有报的。”
他说罢,看了眼郭圣通的脸色,见她一点都不为之欣喜,便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有些害怕的看着郭圣通:“阿姐,对不起,不过,善恶终有报,阿姐人那么好。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况儿,”郭圣通知道他听不懂,却仍是说的务必认真,“阿姐不信什么报应。阿姐也不怕报应,阿姐只想有一天,可以不用委屈自己。”
郭况果然听不懂,但他却认真地看着郭圣通说:“阿姐,你不信善恶,也没什么。阿姐,况儿会保护你的。况儿不会让你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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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中,刘秀为自己到了碗茶:“如今王郎虽已呈颓势,却仍是不可小觑。邯郸之战,已势在必行。”
郭主轻笑:“将军。我郭家账目已随通儿一起嫁了。乱世中,我只要能保全郭家,便已心满意足。将军明白,除郭家外,我最在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