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到外间响起脚步声,阴丽华方踏上小几。将脖子伸入那白绫中。
‘哐当’
她用力踢掉了小几。
刘黄几人远远听到一声响动,慌忙撞开了门。
入目便看到阴丽华一身白衣,满脸泪痕,一脸生无可恋之色挂半空中。
刘伯姬当时便被骇的面无人色。她慌忙道:“还不快将阴氏夫人放下来!”
几个身材壮硕的婆子忙上前,齐心协力将阴丽华从那白绫中解脱出来。又是灌水,又是拍胸,过了会儿,阴丽华便双目含泪的悠悠醒来——
“你们为何不让我死了?”她睁开眼,便哀婉道。
“你这是何必?秀儿将你托付给我们,若你有事,秀儿岂不会怨我同伯姬一世?”刘黄道。
“大姐!”阴丽华泪如雨下,“秀儿,秀儿要娶郭家女。我便想,若我死了,他便不会在如此为难。”
“荒谬!”刘伯姬道,“秀儿为何特意写信给我同大姐?他那般不得已要娶郭家女,却因怕你伤心难过,特意求我同大姐安慰你。他说,来日,必将弥补你。他如此心悦你,你……你便是要如此折磨他吗?”
“我不敢!”阴丽华道,“我知道秀儿的心意,我只是不忍他为难啊。”
“这样的念头万不可有了,”刘黄道,“要知,在秀儿,在我,在伯姬心里,唯有你才配为我刘家妇。郭圣通纵是嫁给了秀儿为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这一生一世都休想入我刘家宗谱。”
阴丽华便做感动状:“大姐!”
刘伯姬道:“大姐说的是,丽华。你以后不可在胡思乱想了。”
“可,那样对郭家女岂不是不公平。”阴丽华心头大定,却仍假惺惺问道。
“郭家女,”刘黄嗤笑一声,“她毫无廉耻可言,竟逼着秀儿娶她。你又何苦同情她?”
刘伯姬亦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过善。按秀儿信中所言,那郭氏女却不是省油的灯。无论如何,日后我同大姐都护定你了。”
“丽华何德何能,竟能得大姐同小妹如此维护。”阴丽华低头佯装感动拭泪,心头却暗暗嗤笑刘黄同刘伯姬只知说这些没用的,若真是关心她,怎不去劝刘秀放弃同郭家联姻之事?
日后,呵,这日后二字用的当真是绝妙,这两个竟是默认了郭圣通会嫁给刘秀为妻?!
不过,倒也好。这样,刘秀的势力必将更为增大,她嫁给他,方才有了意义。
————
刘秀在几日后,便收到了快马加鞭传来的书信。
阴丽华在信中只说平日琐事,且再三强调刘黄同刘伯姬对她照顾有加。最后却突然话锋一转,说自己日夜担心他在外头是否能吃好穿暖。又附上情诗一首。表示自己对他处境的体谅。
而刘黄和刘伯姬心中却说了阴丽华为不做他的累赘意图寻死。又道阴丽华贤良淑德。
刘秀看罢书信,沉思良久。几欲被心中愧疚湮没。一时之间只觉得阴丽华无一不好。
连带的竟真觉得自己是被郭氏逼迫,才害的阴丽华失了正妻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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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及郭主这边听闻南阳有信至,俱是一笑。
屏退婢女后,郭主试问郭圣通:“你觉得那信件会说些什么?”
“阿母,女儿观刘秀为人,觉其不实。他本为枭雄之才,也只是方见女儿几面,便如此殷勤。想必,还是之前我们说的那传言动了他的心。”郭圣通道,“他既要将正妻之位予我,阴氏又未犯错。更遑论阴氏乃他心头多年所系之人,再加他身边大将多出自南阳。只怕他为了平息众怒,却是将所有错都推倒我身上了。”
郭主称赞:“果不错。继续。”
“女儿觉得,如今南阳众人必将更怜悯无错却被贬为妾室的阴氏,而痛恨女儿。试想,若我为阴氏,必不外如此两个结果。”
她笑道:“若阴氏果爱刘秀,她必将忍之,自己甘退后三舍,尊女儿为正室;若不爱刘秀,她必将装作忍之,博取众人好感,尊女儿为正室。”
郭主道:“那你觉得她是爱还是不爱呢?”
“爱使人愚蠢,阴氏并不愚蠢。”郭圣通道。
“所以,阴氏必将是想法让众人更为厌恶你。”郭主为此下了结论。
“不错,”郭圣通道,“而男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是有错的。特别是像刘秀这样的男人。”
更遑论刘秀这样自诩品德高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想来上辈子,她被废后并未被囚薄室,还假模假样封了个中山王太后便是因为他的‘善良’与‘不忍’。
话说回来,他与阴丽华,一个虚伪,一个伪善,当真是什么绝配了。
郭主不知她心头一时竟想到了这些往事,只看她面露讥讽之色,便笑道:“看来阿母的确可以放心了。”
“阿母,阴氏可以这样做,女儿自然也是可以的。”郭圣通道,“女儿比阴氏,却是有一个优势:女儿年龄尚小,又任性刁蛮惯了,阴氏却乃温婉知书达理的女子。她必是不会在众人面前哭闹。女儿却无惧。只是如此一来,却难免让人斥责我郭家家风了。”
郭主倒不在乎:“虚名的作用本就是为了更好的来做事。我只当是对你太过松泛,没教好你。趁此,我也可重新教导你弟弟,免他同你一般败坏家风啊。”
郭圣通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郭主,她竟比她这个重来了一次的人,更善于利用手中的资源。
“况儿且得托付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