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立于荒漠中的石窟仿若一双双空洞的眼,凝视着面前渺小的三人,如少女般傲慢清高,又如老者般闲定泰然。
印广虚忽然站起身手指点数着石窟,随后笑道:“果然,是北斗七星。”
刘宝生眯起眼使劲盯着石窟看,却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什么北斗七星?我怎没看出来。”
“想看出来你得先认识。”印广虚拍拍衣摆上的尘土,便朝石窟走去。
“你这么快便找到生路了?!”刘宝生欣喜不已:“真不知如何向你表达我内心的尊敬!”
“北斗之中主福寿的仅有天玑,亦有保命一说。既然石窟以北斗之势呈现,那便唯有天玑才是生门。”印广虚边道便回头朝刘宝生笑了笑。
“可你是如何能看出北斗七星的?我看来看去那石窟也没多大特别之处。”
“还记得铜镜中最后一处石阶的方位吗?自西向东,可是换做铜镜之外便应是由东往西,而此时又恰巧刚入秋。”
刘宝生参不透他话中玄机,挠了挠耳根:“这又与时节有关联?”
秋双伶接过话来:“北斗素来有测节气之用,斗尾朝东即是春,斗尾向西便为秋。”她顿了顿,才又说道:“我名字中的秋字便是来源于此。”
“不过这也是我后来才想到的。”印广虚接着说道:“一开始我原以为石窟与石窟之中会有某种区别,可以转念一想,即是再有区别那位古神也会将之抹去。”
涟阿有些得意:“那是自然,这又不是考验你们的眼力。再则,为了困住你们,妾身也绝不容许有丝毫可以识得的破绽。”
印广虚笑着看了她一眼:“我想到北斗还得多亏了你。说来也巧,你浮游于半空使得我灵光一闪,再细看整个石窟群顶部,虽貌似起伏不定,可却也与北斗勺形有些神似。于是我便以你为勾陈一,然而如此一来却又与顶部形状相背。我犹豫过,是将你所在之处反之还是将勺形反之。于是我便想到了铜镜,再契合节气,得出了结论,最后只需将海神的方位与北斗相应,天玑自然就出现了。到了,这便是唯一的生路。”
涟阿似乎被他连篇的言语给唬住,并未再露出半点不正经的神情:“你不怕自己的推断有错进了死路?”
“即便是死路大概我们也死不了,只不过会多走几层的弯子。若是生路,或许就能直接到达最底层。”
刘宝生露出怀疑的神情:“你怎知道死路不会死,生路便能直接到达最底层。”
他沉默片刻,才又说道:“真正的海影塔只有三层,所谓六层应是海神故意制造出来的为难。”
“你……来过这里?”秋双伶隐约察觉出来了什么,便问道。
印广虚摇摇头:“只是这般觉得。”
涟阿却有些愤愤说道:“妾身可不止见过你一回了,每次见你妾身都会不愉快。”
“既然不是第一次,你都还记不住我的名字,古神看来也是年老了。”他这般揶揄,脸上浮着玩味的笑意。
“妾身这般吹弹可破的肌肤何以让你以为妾身年老了!”她游过去一个翻身便要将尾巴甩在印广虚脸上,偏偏被那书生躲开自己转晕了头:“即便再过千万年,妾身依然容颜不老!”
印广虚故作无奈叹口气:“果然是老了。”
他刚要进去,刘宝生便及时出了声:“等等,起先你说过,她口中的死路未必只是走不通这么简单。或许……生路也未必是生存之路,万一也是死路怎么办?况且,要是她所处的勾陈一之位是故意迷惑我们……”
涟阿闻言又欢喜起来,绕着印广虚周身游动:“对,生路未必就是生存之路,也许亦是死路。”
印广虚做了个苦相,说道:“也只能搏一把上古海神当真是海影塔的引路人。”
刘宝生低头苦思片刻,终于咬牙坚定道:“好,我刘宝生信你到底,这条命便托付与你了。”
“真轻。”印广虚翘起嘴角盯着刘宝生歪着脑袋笑了笑,便转身走入石窟。
刘宝生不服气地追上去:“你这书生!”
秋双伶刚要跟上去,便被潋阿叫住:“你,虽非魔类身上却沾染了魔气。倘若你胆敢在千都灵作乱,别怪妾身不留情面。”她目露凶光,似要将她就地正法。
她沉了口气,看着走入石窟的两个身影:“你且放心,沾染魔气本非我意,我是不会作乱的。”
潋阿游到她眼前挡住去路:“你还有所隐瞒?”
秋双伶朝潋阿笑起来:“若是我毫无保留全部告诉你,反倒是另有所谋了。”
石窟中有微光,上可见壁彩,天降灾厄;下可见浮雕,水火交融。天空坍塌,大地崩裂,这石壁上似乎在向三人讲述着一个古老而荒诞的故事,些许悲壮。
秋双伶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象:“刻这些东西的人……”
“谁闲着没事画了这么些个东西出来。还有,这壁彩与石雕之中的情形不会真的发生在石窟里吧。”刘宝生不禁打了个寒颤:“你们瞧那几个人,怪模怪样的。”
“无礼!”涟阿朝着他的脸颊狠甩尾巴:“若是没有这五位神帝,哪还有你们今日的逍遥快活!这些壁绘与石雕记载着五帝牺牲自己承支天地之事,你这无礼狂徒!”
刘宝生一手护住头一手要去抓那古神:“我不知道是你画的,我要是知道绝不会这般夸奖。”
“这并非妾身之作!”涟阿怒道,指着一旁的印广虚:“是这只刻笔不问妾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