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青春校园>夫人不言>2.木羊

白十二像是一棵树。不、不,还是说像颗石头合适些。

树尚且有花开花落,四季枯荣,石头却什么时候都是石头,无论春秋冬夏,无论烈火寒冰,都只是块石头。

舒太妃心情好的时候,便能从白十二身上看出许多令她欣喜的优点来。白十二不大表露情绪,大家悲伤流泪时唯独她沉稳冷静,似乎小小年纪便城府颇深,大家欢声笑语时也唯独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好像看不出这世间诸事有半点可喜,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尊佛。心情甚好的舒太妃眼中,女儿与周围的格格不入是能人异士的特立独行,她能因此断定,如此隐忍的白十二将来必成大器,查明先皇的死因、把白临从皇位上驱赶下来的日子指日可待。

但日子不总是那么好过的。

大多数时候,舒太妃看见白十二端坐读书时那找不出半分伶俐,倒更像是在发呆的样子,也只能长叹一声,心中郁郁。

就像是今天这样。

白十二沉闷归沉闷,做起事情来却不会有让人窝火的拖泥带水,舒太妃起床时,她已坐在桌前勤勤恳恳地读书习字,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舒太妃毕竟心软,她知道这孩子没错,全怪自己执念太深太重,才常常因白十二的“不争气”而满心郁结,眼下她不敢再这么消沉下去了,倘若昨天的事情没有就此了结,她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应对才行。

“十二。”舒太妃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怕自己待会儿会迁怒于女儿,“今日就歇一天吧,你去院子里玩玩,别乱跑。”

白十二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地冲到院子里。舒太妃看得出来白十二其实并不想出去玩,然而她不光是个闷葫芦,还是个逆来顺受的闷葫芦,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说出来,而是半点犹豫也没有地默默照做。一想到这儿,舒太妃又被自己给绕了进去,她还没来得及哀叹白十二这软弱的个性究竟是随了谁,就看见白十二又一溜小跑奔回了房间,急匆匆地告诉她:“公羊大人来了,带着她女儿一起的。”

舒太妃心里立刻一沉,她知道昨天的事情不会就此过去,但没想到后续的追究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来的还是那个“公羊大人”。

是,舒太妃不知道这位深得白临信任,可说是白临的左膀右臂的“公羊大人”究竟叫什么名字,整个皇宫上下恐怕只有白临知道这个秘密——有时舒太妃会暗暗猜测,也许就连白临也不知道,据说这类算卜的术师,最怕的就是给人知道自己的真名,把名字看得比性命还重,时刻都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捂着。

他女儿的名字自然也是无人知晓的,旁人要提起的时候,只能说是“公羊大人的千金”或者“公羊家的女儿”。这个“公羊家的女儿”常常成为宫中人的谈资,他们常常聚在一起低声揣测:她是否也继承了父亲的“通天彻地之能”,将来要当个料事如神的帝王谋臣?

先不论将来事,现在的公羊姑娘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和白十二差不多高矮、差不多胖瘦,只是双眼神采奕奕,让她比白十二多了几分灵气。说白十二将来要当皇帝,连多疑的白临都觉得是个笑话,但要说公羊姑娘以后要当个谋臣,大概没人会断言绝无可能。

公羊大人首先说明了来意,他女儿昨天在御花园冲撞了公主殿下,他受陛下之命特来赔礼道歉。舒太妃没有因为这一番客套之词就放松警惕,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白十二,看见女儿还和平时一样,低垂着眼眸站在介于她身侧和身后的地方,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硬要细看,还能看出点儿不卑不亢来。

公羊姑娘比昨天要安静了许多,她没有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跑来跑去,也没有盯着别人莫名地笑,她像是困了,也像是累了,摇摇晃晃地站不稳,隔一会儿就在父亲身上稍微靠一下,只有视线慢腾腾地挪动,看这又看那,就是不看从母亲身后露出半张脸来打量她的白十二。

“咳咳。让你做的东西呢?”

当着外人的面,公羊大人是不会叫女儿的名字的,白十二反应过来了,这两声咳嗽大概是公羊父女之间约定的暗号,只要听到这样的咳嗽,公羊姑娘就知道是父亲在叫她了。

公羊姑娘的衣服和她父亲的一样宽袍大袖,双臂垂落时,袖口便遮住了双手,她听到父亲的问话,抬起手来,白十二和舒太妃才看见她手中紧握着的一个公羊木雕。上面木刻的痕迹还新,想是刚做成的。

以八岁孩子的水平而言,这算是个精致的小玩意儿了,但以大人的眼光来看,还是显得笨拙简陋,不是什么能拿出手当礼物的东西。何况还是赔礼道歉时用的礼物。

“臣本想亲手来做,但昨天的事毕竟错在小女,由她自己来做,效果要更好些。”

听了这话,舒太妃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个木雕羊看上去无甚出奇之处,却是出自公羊家的人之手。舒太妃一直就不信公羊大人有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不过她也一直认为,要是这个卜卦师没有点异能,是不会得白临重用,更不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只是他选此时来上门送礼,说不准是受了白临的命令,送的不知道是礼还是祸。舒太妃正想着要假意收下,过后偷偷处理掉,公羊姑娘已经飞快地用一条红绳穿过木雕羊背上留好的小孔,然后把红绳的两头打了个结,套在白十二脖子上。

“千万……”她嗓子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之后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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