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好久之后,突然,第一滴雨水急急忙忙地掉了下来。然后便如同比赛似的,雨水一滴紧跟着一滴地落下,滴滴答答把树叶打得不停点头,如同瞌睡的孩童。
虽躲在树里,但仍有几滴雨水顽强地穿过层层树叶,落在黑衣男子的头顶。雨水顺着头皮滑下,那诡异而冰冷的触感教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从小便娇生惯养,倒真是从未淋过雨。拼命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最后不得不直接捏住鼻子屏住呼吸,这才将将扛过。
他早该回去了。
出门前他便在心里对自己说过:就来看她一眼便好,一眼便走。
怎料看到她,并着侍女哈哈大笑的场景,竟一时留恋得走不动。总想着一会就走一会就走,却一直等到她早已熟睡,他还舍不得移开目光。
从前却不知道,原来,她打牌也会耍赖呢。明明都已经输了,还气急败坏地大声说着不算。真是幸亏侍女和南氏都让着她,不然还真不知道她会如何大闹呢。
又想到刚刚,好容易拿到一副好牌的她,那脸上怎么都藏不住得意欣喜,拉着早已昏昏欲睡的几人非要打完这一局。男子忍俊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日后倘若和她一起玩,怕也是要多让让她了。不然,真是怕她会气炸了。”他略微有些认真地遐想着,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又看了女孩一眼。透过那微开一寸的窗户,仍有几分稚气的女孩不知梦到什么,香甜地笑了起来。
树叶又一阵簌簌作响。待再细细看去,树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白楚今日自起床便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早餐都吃不下几口。南氏瞧着颇有些担忧,就怕是因为昨夜窗没关紧,染上了风寒,忍不住便责怪了小琪几句。
白楚见状便先打发小琪出去,好言劝慰着母亲。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受了风寒的缘故。不过是她昨夜竟然梦到了和姜怀信在一起的日子,偏偏还是被他骗的最狠,自以为是最幸福的时候。
梦里的他,还是如曾经无比熟悉的那样,着一身青衣,坐在轮椅上,靠在窗边,笑着回望她。屋外雨声清脆寒凉,而他的笑容温润如旭阳。可她总觉得心疼他。
梦里她自然是不记得后来的曲折离奇,满心相信和姜怀信真的是两心相印举案齐眉。可等她含着笑意醒来,之后种种如潮水席卷而过,才终于发现自己做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都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都隔了这样久,她却还将他梦得这样细致入微。难道自己记他,竟记得那样深么?
如果,这一次,再见到他,她该当如何?
还是如同之前那次一样,再次嫁给他么?
白楚内心烦闷的把瓷勺碰的丁当乱响,实是没有什么胃口。到底还是撂下,敷衍着不饿,便出了门。
南氏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下担忧,可也一时无法。喊来小琪跟上去,然后重又拾起了针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