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荒地,幽深地牢。
恨苍穹提刀而出,身后跟着侍从,他一边漫不经心大大咧咧快步行走,一边暗中观察周围环境。萧羽凤的阴谋论让他十分怀疑,但无风不起浪,萧羽凤的话他不敢不信。
走一圈的当口,他发现古怪,他的确是被人监视了,人在暗处,悄无声息潜伏在黑暗里静静凝视他。
迈过长长走道,前方洞口又窄又亮,恨苍穹暗暗握紧拳头,深深呼吸一口,走了出去。
马车旁,绑架萧羽凤的男人身着白衣懒懒倚靠,白纱覆面,长眉入鬓,一双长眸慵懒戏谑。
“雪……你绑错了人。”恨苍穹深深蹙眉,嗓音低沉,“老子花钱让你绑萧冥,你绑了个什么玩意!”
“有此事?”雪眸光一闪,身子并没挪动半分,他轻笑一声,“恨堂主不可玩笑。”
“你不仅抓错了人,还给我惹了大麻烦。”恨苍穹声音颤抖掩饰不住的慌张,他咳一声,后面侍从马上递上一个包袱,打开,白花花银子。恨苍穹一把拉住雪的衣袖,“这是尾款……本堂主给你加了一倍的钱!里面那少年已经昏迷,你去杀了他,然后把尸体处理干净!记得!一定要处理干净,别留任何蛛丝马迹,否则你我性命堪忧!”
“有这么严重?”雪面纱下嘴角微扬,他目光落在白花花银子上,伸手抱过,对着某个角落微不可查点头。
侍从牵马过来,恨苍穹一跃而起跨上马,紧张兮兮吩咐:“本堂主先走了,记得,定要把这里收拾干净。”
“好。”雪怀抱银子心里畅快,他对恨苍穹欠身,“恨堂主走好。”
恨苍穹想,又不是去死,走好,听起来怪怪的。
骏马奔鸣,恨苍穹马鞭一扬抽在马臀,马一跃千里。
阳光下,雪揭开面纱露出面容,那是一张和夏晴八分相似的面容。
“恨堂主,多谢您的银子。”
骏马奔驰在阴森林道,日光缕缕洒下,恨苍穹一拉缰绳放慢步伐,身后侍从驾马与之并肩。
“萧爷,雪很快就会发现牢房中尸体为假。”恨苍穹警惕环伺四周。
“无妨,那包银子涂了无情蛊,他只要一踏入地牢,地牢中弥漫的尘梦会与无情蛊融合,他难逃一死。”萧羽凤嘴角一勾,“我若是夏晴,这么放你离开,意味着前面定有埋伏。”
“萧爷?”恨苍穹望着浓密丛林,生死一线,他心中狂跳,一边心底恨死了夏晴,想生啖其肉。
“我们能不能活着,接下来可就看你了。”萧羽凤一脸期待盯着恨苍穹,刚想调侃几句,他眉头一蹙,下腹伤口在骏马狂奔中再次撕开,疼的钻心。
温热血液染红马鞍。
“萧爷,您……”恨苍穹想运力住他止血,嗖一声冷箭破空射来。直刺恨苍穹后背,他凌空一掌劈出斩断冷箭,右手一掌紧接拍出,轰一声砸向冷箭方向。
一声闷哼,一黑影从树上掉落。
萧羽凤从袖中拿出一枚鸳鸯蛊咽下,再缠紧腹部绷带,他脸色惨白,兴致却不错,骨子里隐约兴奋起来。
血腥和危机能让他生出快感。
“林子里不知藏了叮事到如今,冲出去吧。”萧羽凤低低笑着,一夹马肚,骏马如利剑急驰掠出。
恨苍穹怔了一下,男儿血性涌上心头,驱马紧随萧羽凤。
萧羽凤虽然内力全失,感官依旧敏锐,他草草计算林中容易潜伏之地,如此地形,他与恨苍穹算是被人瓮中捉鳖,难逃生天。
光线幽暗的森林,枝桠遮天蔽日,静得可怕。
嗖嗖嗖——
冷箭四面八方射出,箭头寒芒闪闪,淬有毒汁。
一箭刺穿恨苍穹马肚,骏马惨叫一声轰然倒地,恨苍穹一踩马鞍跃出落到萧羽凤身后,一把抱住少年。
“萧爷,我掩护您。”恨苍穹狠踢马肚,马吃痛狂奔,泥土飞扬。恨苍穹搂着萧羽凤,护住他周身,以血肉抵挡箭雨。
萧羽凤叹口气:“你闭上眼,把内力输给我,我伤口又裂开了,好痛。”
少年嗓音好听又无情。
“好。”恨苍穹闭上眼,他能听见耳边呼啸的箭,不由自主他胳膊搂紧了些,萧爷身体好暖,就这样抱着他,也算死而无憾吧?
恨苍穹浑身蒸汽升腾,他已决议一死,故无半分保留。真气源源不断输入萧羽凤体内,充盈他的血脉。
周围似乎有风声,又有剑声。
恨苍穹闭着眼,所以他没看见,他与萧羽凤周身萦绕无形剑阵,箭矢还未靠近就被无数锋刃绞得粉碎,萧羽凤凝目直视远方,计算出口,恨苍穹内力有限,若是力竭而死,他怕是还要狼狈一阵。
萧羽凤手腕一动,一把青锋宝剑凌空悬在剑阵中央,蠢蠢欲动嗡鸣不止。
对峙。
华丽剑阵忽然扩大,锋利气刃切割草叶,树枝纷纷断裂坠落,树林间顿时一片混乱,被绞碎的枝叶,悲呼的刺客,断翅的鸟雀悲鸣乱撞,百年古木切口整齐直挺挺砸下。
骏马逃生本能猛然一跃,跳出杀机四伏的丛林。
背后轰鸣倒塌之声远去,身后恨苍穹力竭昏迷,萧羽凤抬头望西边坠落夕阳,血色染得大地宛如焦土。
突然,萧羽凤有点想萧祁凌,拉着他坐在山崖上一起看夕阳,似乎也不错。
他信马由缰,寻了一处山洞,再放出信号弹,等着惊鸿阁救援。
恨苍穹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他看着火堆,火堆旁萧羽凤靠着石壁小憩,少年睫毛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