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新飞还在担心贺辛今天会躲自己。当他赶到贺辛的家时,贺辛正在家里的皮躺椅上歪着养神,梅新飞恨不得上前扯起贺辛,那只能在心里这么冲动一下的,脸上还是挂着谦恭的笑容:“干爹,休息呀,打搅了。”
“怎么啦?”听到叫声,贺辛睁开双眼,缓缓地坐起来,“这老晚了,有急事?”
“是呀,干爹,我在矿里给您老打电话说什么无人接听,就赶到市里各个医院去找您汇报。可是找遍了市里的各大医院。”
“我在家里,你在医院怎么找得到我。”贺辛的表情很不好看,“我也只是在市仁和医院住了两天医院就回来了。”
“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有给干爹请安。”
“没事,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吃住都在矿上,我很欣赏你的干事精神。正准备到八号井看看你的。怎么啦?”
“八号井没有矿了,我挖的矿石刚刚够支付工资和材料款,现在收到的预付金和定金都没有矿石给人家,就没有矿石了。”刚说到这里,梅新飞满腹冤屈,喉咙一鲠,差点就流下眼泪。
柳万花在旁听他们的交谈,听到这里也是一怔。贺辛满脸的无表情,马上换上不相信的神情说:“怎么会呢,储量应该还很大呀。”
“是的,八号井方圆一公里都没有矿了。”
“是吗,这可怎么好,我转给你时是想让你好好赚一笔的。”
“现在我是血本无归呀。还欠了接近一百五十万呀。我是砸锅卖铁也还不上呀。”
“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想把矿退给您。您说半个月还可以毁约的。”
“是呀,我就怕你头脑发热,过两天又反悔,就给了你十五天的考虑期,可是现在已过了时间呀。”
“你通融一下,也就过了四五天,只当给我的期限是二十天。”
“这可不行,我可是股份公司,虽然我是董事长。我要卖矿时没有人支持我,现在我再收回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还给我的是一个空矿。”
“您是否知道这矿已经挖空了才转手的。”
“你是说我设了个圈套让你钻的?我问你,你挖了几天矿?”
“真正挖矿只有三天。”
“是呀,如果你这人运气好的话,开工三天就会发现是个空矿,你那时找我,我无条件退款,可是你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找,我也无能为力了。”
“帮帮忙,干爹,我这下可要破产了。”
“这是你的事,开公司,办实业就像找老婆,各方面条件都要具备呀,个人有没有财运也很重要。这些都具备了还不见得能成功。”贺辛说完,自己喝了口茶对柳万花说,“给你的干儿子掺水呀。”
梅新飞一时无言,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贺辛,希望他善心一发,就把他从万劫不复的地狱救上来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做生意首先要做人。当然,我这个做人的意思就是知道做人难。做一个守规矩的人更难!”贺辛的一句话搞得梅新飞,柳万花的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好在是夜晚帮他们掩饰过去。其实就是夜晚,贺辛也已经看出了他们两个的不自在来。
梅新飞在做人上毕竟觉得有愧于干爹,理不直气也就不壮了。由着干爹教训了。
“这样吧,你那八号井的一些开矿手续还有效,办个手续下来也要五十万。你把手续及八号井的所有设备,一起转让给我,我付你八十万元,怎么样?”
“干爹能不能再加点,这八十万退别人的预付款和定金都不够。”
“这是我看你到了一个劫点帮你的,你看有谁会出我这个价钱接你这些东西,你就卖给谁。”
梅新飞知道只要干爹发话了的,谁也不好拂他的意思,他说八十万,哪个也不会说出八十万零一块。梅新飞做最后的哀求,贺辛说:“毕竟父子一场,我再加十万。你把资料收齐后和原来八号井的井长联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梅新飞知道再继续哀求只好自讨没趣。他和贺辛告辞后走出贺辛的豪华别墅时,长叹一声,心情灰暗地驾车准备回家,但一想到,就在这半年时间里自己不但把原先的积累搭进去了,还产生了几百万的债务,这一切仿佛是在梦境一般。梅新飞倒还希望这是梦境,可自己现在清醒地知道自己从一个富户变成了债务缠身的穷光蛋,马上就要过苦日子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要一起过苦日子了。
不行,不能把女儿苦着,得想办法给女儿留点财产。
梅新飞回到家里,老婆带着女儿外面去玩了,屋里黑咕隆咚的,梅新飞就摸着在熟悉的地方找到沙发,一歪就躺了上去。今天太累了,跑了多少路,受了多少罪,现在是精疲力竭,恨不得就这么睡过去算了。一了百了。
现在他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人处于黑暗中,什么都被夸张了。梅新飞有泰山压顶般的难受,觉得出气的声音也像雷鸣般响。梅新飞感到真的来个地震都毁灭了才好。反正现在一无所有了,有的只是债务。有人总结人生在世,什么都可以没有,千万不能没有钱。什么都可以有,千万不要有病。现在梅新飞倒觉得什么都可以有,千万不要有债务。
梅新飞正在胡思乱想,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老婆和女儿回来了。梅新飞老婆开灯后见沙发上躺了个人“啊”的一声后说怎么在家也不开灯。梅新飞的女儿见了她的爹,也许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老爹了,躲在妈妈的后面,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