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棂折射进来洒下点点金辉,此时已经日晒三竿,林嬷嬷刷拉一下掀开帘子,抬脚走了进来:“怎么还没起来?”
拔步床前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无奈,靠床最近的那个丫头微微俯身,轻轻道:“二小姐,该起床了,国公爷来了。”
赵九眼皮子动了动,不耐道:“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在庆州吗?”她一把侧过身子,将被子拉到脑袋上蒙着。
林嬷嬷眼皮子跳了下,脸色有些不好:“二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床上赖着?”
赵九认出这个声音,倏地睁开了眼睛,僵硬的扭过头,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遍,对上床前立着的三个人,她的视线落在林嬷嬷身上,脑袋渐渐清明了过来,张了张嘴:“镇国公来了?”
床上的小姑娘刚刚初醒,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乌发垂下衬得一张脸跟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水润的眼眸里黑白分明,氤氲着一层吃惊,带着无辜和茫然,真真的好颜色!
林嬷嬷这样想,将心里的不悦压了又压,“大小姐正在外面招呼着,二小姐可别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好心。”
赵九伸手捏了一把脸,直到疼痛传来,这才确定她是做梦了,现在梦醒了,她还是佟安枝,还和宗律定了亲,她虽然不情愿,可这薛家上下一大家子都巴结着这位国公爷呐,佟安枝简单的梳洗过后,便跟着宗律来到了院子里,她不情愿的跟在后面,低头望着脚尖,始终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宗律停下脚步,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站着的人儿身上:“三日后去京城。”
佟安枝不说话,只是低着脑袋望着脚下,仿如没有听到,只是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下意识的攥成拳头,泄露了她的情绪。
“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我不想去成吗?”
“不成。”
佟安枝猛地抬头,愤愤的盯着他:“那你还问?”
宗律黑沉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波澜,低低的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很想回去。”
她这次没有否认,宗律眸色深了一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你对他可真是用情至深,都死过一次了,竟然还放不下。”
佟安枝眼睛动了动,心里涌起的情绪被她很快压制了下去:“我不是赵九。”
宗律深深静静的望着她,漆黑的眼眸里仿如蒙上了一层雾霭,让人看不清情绪:“嗯,你不是赵九,你是佟安枝,是我宗律的未婚妻,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佟安枝一怔,刚想说什么,他又再次开口:“那个时候我问过你,为什么反悔了?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她怎么说的?佟安枝脑袋里很快想起了赵传百日宴那次,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她应该和镇国公府势不两立,对眼前这个人除之后快才是,可在她仅有的二十年记忆中,除了和裴元书的朝夕相处,再就是这个人了。
“你说你不喜欢年纪比你小的,你比我大上两岁,你说我还不成熟,你不敢将自己的一生交给那个时候的我。”宗律盯着她,一字一句:“可是现在我二十有一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吗?”
佟安枝心里蓦地一滞,对上他分外专注认真的眼眸,有那么一刻,她其实是挺动容的,赵九的一生大部分时间作为一个男人活着,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少年对她上心,更何况还是宗律这样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的,只怕对他倾心的女子也不少,就像这薛家两位小姐,还有那次牡丹宴上的姑娘,宗律在她们眼里就是一大块肥肉,还是镶了金的。
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难道他这些年不娶亲也都是因为她?
也难怪佟安枝会这样想,毕竟宗律曾经信誓旦旦的要娶她,被她放了鸽子,现在二十多了,听说身边也没个通房,不是身体有病,就是对她用情至深,只是这感情一说,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佟安枝并没有正面去回答他,她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势必要跟着他回京城的,她其实也想回去,想再见见她的驸马。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去了冀安伯府下定,才短短一日的时间已经满城皆知,薛家大房立刻送了礼来,就是二房也是一大早的上门了,田氏一改往日的冷淡,这次热络的拉着佟安枝的手说了好一会话,才一个上午,揽月阁便多了好些东西,佟淑慧命人将这些都锁进了小库房。
“外祖母说,这次你先随他们一同过去,等到成亲的日子定下,我们就上京城给你添妆去,不会委屈了你。”佟淑慧拉着妹妹的手,好生嘱咐:“京城可不比徐州,你那些小性子可得收一收。”可想到妹妹性子胆小,向来也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又不放心:“如果有谁让你受委屈了,你就和国公爷说,阿姐看的出,国公爷对你还是很上心的。”
佟安枝本来满腹的愁绪,听到这声,不禁笑出了声:“阿姐,我都知道的。”重生好不容易得了个真心待自己的长姐,她还没享受够这难得的温情,就要离开了,佟安枝有些伤感。
“知知,阿姐对不住你。”佟淑慧抹着眼泪,其实她本该跟过去的,“阿姐一定会去京城看你的。”
“嗯,我都明白,”佟安枝心里清楚这里的日子其实很好,比她过去在宫里过得还要好,可这样的平静安宁注定不适合她,即使不喜那个地方,可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