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对北伐充满期待,有人则心存疑虑,张煌言却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作为大明的忠臣,他当然兴奋异常,可前途未卜,他又为之忧心忡忡。
这也许中的弱点,书生将军到底少了几分狠气和决然,瞻前顾后难成大事,张煌言英勇抗清可以视为榜样,却终究成不了中流砥柱。
张煌言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他做一个行军参谋肯定称职,可让他统领全军只会害人害己,曾经的无数败仗已让他认清了自己在在军事上毫无天赋可言,所以此次北伐,他会把手中兵马的指挥权全数交给郑成功,他只会起到监军督查的作用。
这些年来,清军的触角逐渐从中原往沿海地区延伸,坚持在两广,福建沿海一带的明军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没有统一指挥调度,又缺乏战斗意志的各路明军只能放弃地盘,往舟山,厦门靠拢,因此张煌言和郑成功的兵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郑成功倚仗着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水师之利,可以通过海上的巨大盈利,获得源源不断的军饷物资,养上百万兵或许有些夸大,可二三十万兵马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与其相比,张煌言可没钱养活这么多的军队,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沿海地区,那些不愿做满清顺民的富商,士族的接济,以及郑成功给予的支援。
可随着张煌言的兵力接近八万,军属更是数倍之多,他已经再难维持日常开销,唯一的出路只有扩展地盘,寻求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因此,对于张煌言而言,北伐不仅是决心,也是无奈之举。
另外,郑成功有足够的粮饷养活地盘上的人口军队,可他新增的兵马并非原先的嫡系那么容易控制,军中鱼龙混杂,来自五湖四海,且必定有满清的奸细,拉帮结派之下会形成一个个小团体,于是纷争和矛盾就会无法避免的发生。
郑成功或许可以使用严苛的军法打压下去,可有一点是他没办法解决的,那就是人心思安,长久不战的军队一定会变得散漫凌乱,战斗yù_wàng急剧下降,对胜利的渴望也会从有到无,而要保证战斗力不消减,只有主动交战,并且取得大胜。
张煌言的无奈之举,亦是郑成功的唯一选择。
而郑成功和张煌言既然决定北伐,那初战一定要胜,可起到鼓舞军心震慑清廷的作用,在几天的讨论中,他们一致否决了以小打小闹作为开局之战,他们要振奋人心,那就要取得举世瞩目的大胜。
最终,二人做出了决定,以南京为北伐首战的攻取目标!
南京不仅有足够大的影响力,占领了南京就意味着在江南地区获得了坚实的立足点,四面扩展之下能获得大量的土地,从而解决粮饷的问题,并给兵士们看到光复大明的希望。
只是南京不是这么容易打的,郑成功有水师的绝对优势,可以进行突然性极强的登陆作战。但对于一战拿下南京还是没有把握,毕竟南京的常驻清军就有数万,城高墙坚,郑成功和张煌言的军队都没有太多攻打坚城的经验,想要取胜怕是艰难。
不知是在鼓舞别人,还是在鼓舞自己,张煌言当着手下众人的面道:“鞑子为了进攻云贵,抽调了全国四方的精锐,江南也不例外,而且为了保障后勤,水师也纷纷调去了上游,用来防范三峡一线文督师的拦截,所以我军水师运兵登陆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有幕僚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南京城坚,守军甚多,攻打怕是不易,一旦开战不利,陷入僵持,我军会十分被动,不如先攻取几座小城当作养兵之用。”
张煌言抬高声音,否决道:“清军不知我方何时出击,又会从何地出击,防守必会顾此失彼,若只是打几座小城,给了清军调动的时间,岂不是白白浪费我军突袭的优势。”
那幕僚无话可说,可神色依旧疑虑,显然对攻打南京的前景还是有所保留。
张煌言看到战事未起,手下人就已经信心不足,无奈中又带着感叹,他不怪手下人,只怪自己这个长败将军,屡战屡败固然值得钦佩,可难得一胜的情况下,手下的将士们又能有多少士气和信念呢?
这时,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将领出声道:“南京精锐被调派出去不少,剩下的虽有几万人马,但只是一些老弱病残,断断无法抵挡我两家联军二十万人的雷霆一击。”
说话的年轻将领明显要比其他人更具信心,战意也更强烈,张煌言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产生了几分羡慕之情,只因这个年轻将领名叫郑剑,并不是他的麾下将领,而是郑成功派来给他训练兵卒的,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张煌言手下众人听到郑剑所言,脸上都有难堪之色,他们自认比不过延平郡王培养出的精兵强将,可郑剑说话实在有些张狂,有个胡须斑白的年长幕僚忍不住提醒道:“我强敌弱,不一定就能胜,延平郡王英勇无敌,可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郑剑哼了一声,倒也不再多言,他来时得到郑成功的叮嘱,不可和友军交恶,如今是两家携手北伐的关键时候,郑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不想因为自己的年轻气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从而破坏两家的团结。
事实上,张煌言和郑成功一直在沿海地区携手抗清,双方算得上精诚合作的兄弟部队,可在政治上,却有着巨大的分歧。
张煌言拥戴的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鲁王,而郑成功效忠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