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珠箔,朝雨轻阴乍阁。阑干外,烟柳弄晴,芳草侵阶映红药。
也不知怎的,这八月中的好时候,早上天竟下起了小雨。不过倒是赶巧,这轿子刚到辰王府的门口,便停了。
下轿之人今日穿的倒不似往日里的素寡,竟是穿了身锦缎考究的青粉华袍,好生花俏,惹得宸王府外不少百姓挑脚以望。
此人正是南国绝色丞相,冷越。
昨日差人去这辰王府上递了拜帖,没想到这莫凌远倒是痛快,当下便应了下来,倒是有几分沙场男儿的干脆。
这辰王府倒也是女眷稀少,进府走了小一会儿,清一色的士兵小卒。院子里也尽是松竹翠柏,放眼望去竟是连朵娇艳的花儿都难寻。
又是数十步,终是到了这辰王府的会客之处,抬头便见“忠武堂”三字显于牌匾之上,浑然大气又不失风度。
低头,便见一黄衣之人坐在主位之上,见他走过来,起身过来迎接。
“丞相大人前来,我莫某有失远迎,快请坐。”
“哪里哪里,辰王客气了。”
冷越一边说笑着,一边在右首边坐下。
“上次百花盛会,冷相为我莫某解围,我还没还得及向你道谢,失礼之处还请冷兄海涵。”
自上次百花盛会后,他本想寻个机会去丞相府登门道谢,可正赶上冷越前往亳州斋戒。而这几日正想着去他府上拜会,没想到这冷相竟主动找上门来了,也是赶巧儿。
“莫兄不必多礼,其实冷某此番前来,也是有一事相问。”
“哦?若是莫某知晓,定当据悉告之。”
莫凌远与这冷越毫无私交,倒是不知这人所为何事前来,一时有些好奇。
“不知辰王可还记得百花盛会那日,您所佩戴的那块玉佩。”
玉佩?莫凌远思索了片刻,忽然想起那日在如厕路上相遇的事情,低头看向了腰间那块自小佩戴的白玉,随即伸手解了下来。
“可是此玉。”
粗糙的大手中躺这块圆润的半壁白玉,看着便知有了些年头,正是那日所见之玉。
“正是。”
一向冷静的冷越此刻显得有些慌乱,手掌不自觉的在衣袍上搓了搓。
“不知辰王可知这玉佩从何而来?”
“原来冷兄是对这玉有兴趣啊,不过此玉乃家母所赠,是凌远自幼便戴在身上的。”
“那请恕在下唐突,敢问令堂现在何处,莫兄可否引见?冷某有要事相问。”
“这……”
没想到这冷相竟是提出此番要求,莫凌远一时有些犹豫。
“实不相瞒,家母确在这辰府之中,不过几年前便闭门诵经,不念世事。”
此言一出,那双好看的墨眸染上一丝暗淡和失落,令人不忍直视,莫凌远也不例外。
“不过既然冷兄你帮过在下大忙,我可去后院问问家母,看看能不能有转机。”
“好,那就谢过莫兄。”
冷越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玉佩递了过去,便见莫凌远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此物?”
“还请莫兄将此物交于令堂。”
“好,你等着。”
一看到那玉佩,莫凌远便明白此事事关重大,深深的看了眼眼前瘦小之人,行色匆匆的向后院走去。
不多时,便见他扶着一个衣着清寡的妇人走了出来,冷越心里不禁剧烈跳动起来,这么多年,自己终于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只见那妇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样貌也越来越清晰。此人想必便是莫母,曾经的魏公夫人,倒是和太后的年龄不相上下,手中拿着串佛珠,颇有些灭情绝欲之相。
待走近,便听“啪”的一声,莫母手中的佛珠掉在了地上,散落满地。
“你是慕兮的女儿?”
只见莫母冲了过来,眼里还喊着泪珠,紧紧的抓住冷越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母亲,莫要说胡话,这是冷相大人。”
见母亲失了态,莫凌远立刻上前把魏公夫人拉了回来,想冷越致歉。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她们长得这么像,而且还有这块玉佩。”
魏公夫人说着举起刚刚冷越递给莫凌远的那块玉佩,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被儿子成为冷相的人。
瘦小的身躯,白皙可人的小脸,配上那双明亮的墨眸,这明明……
“你是……”
不好,冷越忽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拉住了莫母。
“伯母,有些话不方便说,想请您和我单独详谈。”
“好好好。”
魏公夫人拉着冷越的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就是目光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倒是让一旁的莫凌远看着生疑。不知这冷越到底什么来路,不仅有那半块玉佩,还能让向来心无旁顾的母亲另眼相待。
这边冷越扶着魏公夫人去房里,皇宫那边可是好生折磨。
“冷相呢?朕不是叫他下朝后来御书房阅书吗?人呢?”
龙纹绛紫便衣之人打下朝便在这御书房等了一个时辰了,奏折都阅了大半,也不见这冷相过来。按理说这冷相不是这般不知规矩之人,今日怎这般愚钝。而眼见皇上这面无波澜,嘴角笑意却渐深的模样,徐公公这后背就越发的泛凉。
只见这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在徐公公身边耳语几句,便见徐公公那张老脸顿时白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桌后紫眸之人。
“回皇上,冷相下朝去了辰王府。”
好你个冷越,竟然真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