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女警员趁着大休的空,把那个女犯带了来。
黎添对她有印象,他翻看犯人记录的时候见过她的档案。她名叫李叶。,不是陌城本地人,是从一个三线城市嫁过来的。她的母亲在老家做着小本生意,身体不是很好。
至于她的入狱原因,则是杀害丈夫。
又是一个以暴制暴的典型案例。黎添这些年来这种案子听说的也不少,大多是丈夫对妻子长期家暴,妻子一味忍让,到最后,要么是男方施暴导致女方残疾或死亡入狱,要么就是妻子终于爆发杀了qín_shòu般的丈夫。
全都是两败俱伤。
李叶进了谈话室,眼神很漠然,感觉她看什么都隔了一层雾。她的眼睛很大,是黎添见过的最大的眼睛,但是眼白浑浊发黄,还布满血丝。李叶的身材有些臃肿,尤其是手,肿得甚至看不清指缝。
自从进了谈话室,她就把手缩在袖子里,非常努力地想藏起来。
黎添站起身,指着自己面前的椅子说:“请坐。”
李叶淡漠的眼睛听见他的这句话,逐渐聚焦,她抬头看着他,微微有些诧异。她走到黎添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女警员则安静的退了出去,站在外面的监视器前。
黎添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李叶你好,你能说说你最近为什么情绪不好吗?”
李叶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反问道:“你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谈话的吗?”她只是微微的张开了一点点的嘴巴,黎添都闻到了那股难闻的味道,像腐烂的金属,如果金属也会腐烂的话。
黎添的面部肌肉没有动一下,仿佛嗅觉失灵了一般,他平静地说:“我知道,小周跟我说了。”小周就站在外面的监视器旁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叶点了点头,姿势非常的格式化,寒酸又麻木。
“因为你不一样。”李叶说道。
黎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和微笑:“哦?怎么不一样?”
李叶在桌子底下掐着自己的手,一掐就是一个白白的小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皮肤本来的颜色。
“你,”李叶说了这一个字,就开始急促又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脖子被人卡住一样,黎添余光瞄见小周顿时紧张了起来,黎添连忙打了个手势,告诉她“没事”。
“当我是个人。”李叶抬起头,眼睛红的令人生畏,这几个字从她的心里发出来,一路沿着喉管从嘴巴里说出来,那股腐朽金属的味道更加浓烈,字字都沾了腥气。
黎添没有闭气,而是直观的感受着她的绝望和幽愤。
说完这句话,李叶垂下了眼睛,不看他,干巴巴地说:“我病了。”
黎添问道:“很严重吗,要不要申请保外就医?”
李叶自嘲的笑了笑:“就医?我就是被医生害到现在的鬼样。还看什么医生。我只求早死。”她抬起眼帘,从下往上看,异常大的眼球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
黎添看着她的眼神:她说的是真的。
她一点都不想再活下去。
易双一这回人,她架上一副大大的墨镜,挡住眼睛,假装自己是开了天眼的仙人,最近得道,不需要只能看清凡尘的俗眼。
反正来她这的没有回头客,除了黎大队。
“这位客人,你要算些什么啊?”易半仙拖长了调子,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装成饱经沧桑的样子。
坐在她面前的女人带着口罩,只露了一双不安分的双眼:“半仙,你帮帮我。”
易半仙以为这是个遇上倒霉事的普通客人,就敷衍的“嗯啊”了几声。
“半仙半仙,你,你,你不会把我来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吧。”那个女人颤抖着说道。
易双一心里暗笑:你是什么明星大腕吗?你的行程能卖几个钱?
“当然不会。”易双一四个字说的拖拖拉拉,摇头晃脑,就差没捋捋胡子了。
看那女人还是躲躲闪闪的,易双一有些着急:“这位客人,你若是信不过半仙,大可另请高明。我这双天眼,老是看着你们凡间尘世,着实有些疲累。”
女人慌了,一把攥住了易双一藏在道袍下面的手:“半仙,救救我”
易双一就势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找时机把手抽了出来:“莫急莫慌,你说说,我来给你看看你的命格。”
抬头趁着易双一扯淡的空,在女人的身边飘飘地晃着,然后对易双一说:“被丈夫长期虐待大概一年后吧会杀了她的丈夫”
易双一听了这话,在墨镜后面的双眼猛地一瞪。什么年代了?打老婆?
她装模作样的捻了捻珠子:“嗯这位客人,可否让我摸摸你的面相?”
女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口罩,犹犹豫豫地摘下来:“可以。”
易双一一抬眼,心里一动:这不是那天炸鸡店的那个女人吗?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怪不得那天她的手腕会伤成那样。
她故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时刻记得自己是个瞎子,她碰到了那女人的脸。
皮肤差得很,易双一在心里评判道,额头窄平,山根塌陷,不用往下摸,易双一都知道这是个命苦的女人。若是呆的地方有几个爱嚼舌根的老人必会说她薄命相,逮谁克谁。
那女人在她的手下仍然是抖个不停,易双一在心里不知为她叹了多少口气。她缩回手,从桌下摸出符纸和一个木制小挂件。一边鬼画符一边说:“官人没少折磨你吧”
女人紧张的盯着桌面,吞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