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看着璇玑的包裹,心念一起,问道,“兄弟原来住在什么地方,你和嫂子可是把所有家当都带出来了?”
梁少顼连忙解释,“我反正一直都流离失所,所有的家当也就都在这个包裹里。”
璇玑微微低头,两只眼睛汪汪的全是凄苦,用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梁少顼说,“奴家不怕流离失所,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座上的几人微微一笑,张涛说,“我在酒楼安排了几个客房,你先带嫂子去休息,再下来商量。”
张涛给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说过的梁少顼,梁兄弟。”
梁少顼对着他们抱拳,第一次感到朝廷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在下一介通缉犯,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赵坦已经见过他,起身作了个揖。刘思方约摸四十来岁,作揖道:“我听说过你,少侠胆识过人,武功了得,刘某佩服。”
几人有客套了几句,赵坦摊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几条线路,几个圆圈标记的地方,“这条线路就是百里埠到钱家粮店的路线,他们一般都走大路,人多眼杂,唯有这里需要通过一座桥,这也不是小桥,但是过了桥到路上则需要通过状元街。”
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状元街人也不少,但靠近桥头的对街十间商铺都是我们的人,在这里下手就好比在自己家院子里一样。明天是冬至,状元街会很热闹。”
赵坦对刘思方说:“明天钱家粮店的大米就会靠岸,钱老板会和往常一样,派十几个家丁和一个账房来,等他们检查完那一百袋大米的时候,埠口的人就会装车拉走,那些都是我的人,每一辆车又会有一个钱府家丁跟着。”
赵坦的手指着地图上画的一条线,一个圆圈的地方,“这条路是钱家粮店最短的路,走的也越多,你要记住……这个圆圈是状元街的后院,你先要在状元街停好十辆板车,每辆车都要装十麻袋沙子,等到米车经过的时候,我的人就会用围上来舞狮,引开那个家丁之后,你的人就调换两辆板车。”
刘思方点头,“得了,我早就安排好了,马车已经停在商铺了,沙袋也装好了,明天一早就候在那里,咱们的人要穿差不多的衣裳,都戴一顶瓜帽,遮住脸。”
赵坦又把图纸推给梁少顼和张涛,“大米得手后就要想办法运出城去,你们有什么好主意么?”
刘思方说:“用板车拉可能不行,会暴露了我和赵兄,最好是分散带出城去,你们的人数是多少?”
张涛说:“我手下有十多个人,辛未那边上次损失了太半,这次有五十个人,全部弟兄算在内六十几个,一百袋大米,一人一袋也须得一百个人,要是直接扛着出城太明显,扛几袋米没什么,多了会露馅。”
梁少顼缄默的听着,天行道比较擅长迂回,一百袋大米却是扛实的,换到之后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城,粮店那边到货了就会检查,很快会发现米被换成了沙子,如果这时候有一百袋米要出城,目标未免太大了。
赵坦说,“我手上一共有三百人,除了明天搬运,别的事缠身的,剩下不到一百人,如果全部派去运送粮食,目标也不小,而且容易被连锅端。”
刘思方说:“不但人数目标大,拆包分米也耗费时间,搬运起来也慢,一旦钱老板发现了。我们就白忙了,被抓事小,拿不到米不能赈灾事大。”
张涛说:“是不是可以找人支开钱家老板?”
赵坦说:“不成,反而弄巧成拙,一百袋大米可使半个京城的人吃上三天,过冬的粮食,钱老板怎么会大意,没有钱老板还有管家,账房,还有钱家少爷,钱家粮店又是朝廷敕造的,他们甚至可以召来守城军。”
刘思方说:“就算钱家没发现,出城也要检查,现在已经限制流民进城,若是让他们发现几百个人呢都背着半袋米,岂不是很可疑。往城里运粮食他们不管,可往外带粮食不是一件小事。”
三人焦头烂额的商量了一圈,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把头转向梁少顼,“梁兄有什么高见没有?
梁少顼说:“刚才确实有一个念头,不过我对京城的运输不了解,因此没说。”
这里排位最高的赵坦,是天干地支的“癸酉”,他年龄也是最大的,“你说说看。”
梁少顼停了一会说:“我不知道京城的漕运司怎么运作的,我原想换回来的大米装回船上,什么进城的,就怎么出去。
赵坦摇头,“梁少侠果然是不了解,漕运也是要文书才能通行,京城须得有朝廷的授权和买卖手印,进来需要,出去更需要,多少石粮食,数量品相都有规定,盐铁五谷这些都是国策,禁止私下买卖。”
梁少顼点头,“如此,便不能让他们看到大量的米,一百袋数量确实不少。”
赵坦说:“这只是一船的,年关到了,钱家粮店还会继续屯粮,我已经打听过了,年前还有三十多趟运米的官船。”
梁少顼说:“这些都是钱家粮仓的屯粮?”
赵坦说:“还有北方的麦子和苞米,南方的豆子,都在百里埠上岸。”
梁少顼说:“我们换到这些米,运到哪里去?”
张涛说:“泾渭一代,先是闹洪灾,如今庄稼颗粒无收,有些地方开始下雪,眼看着要过年了,灾民和流民全都挤在翼州和汴京的城郊,朝廷是派去了赈灾的粮食,却贪污得只剩下糠麸,道里这才商量出面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