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念琬闻言‘胆怯’地抬眸,无辜的大眼看向林氏:“二娘说的什么意思,念琬不明白。”
林氏心情颇好般,对这副她平日里就讨厌的神情也没有在意,拉着她的手热切地说:“我昨日与老爷商量了,既然徐公子有意于你,你又到了适龄,不若便相处一番。一会儿让婆子去给徐家下帖子,请徐公子来一趟,你们也好再见见。”
佟念琬心头咯噔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
略带哀怨地看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佟霏一眼,却发现这家伙一点也没看她。
她心头更加哀怨了,第一次‘以身犯险’,结果就玩崩了?
听着林氏在一旁的碎碎念,她没答话,只戳着碗里的白粥。
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便是姑娘家含羞带怯了。
佟承庭也赞成地点头:“徐家到底是仕途出身,你嫁过去,也算是高攀了。”
呵呵,佟念琬心内冷笑一声,在他佟承庭眼里,自己这个怎么都看不顺眼的女儿嫁给谁都是高攀吧。
唯一的利用价值大抵就是这副样貌过得去,人也听话,还能为他佟家争些利益。
佟念琬如往常般没有答话,便让她们当做她默认了吧,反正嫁人这种事佟承庭做不了主。
林氏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笑的越发开怀了,甚至还几次给她夹菜以彰显她作为主母的大气。
而这一番作为也的确让佟承庭另眼相待,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十分‘融洽‘’。
“咦,表哥没来么?”
佟霏往嘴里塞了一个奶香包,扫视了一圈,问道。
下人答道:“表少爷昨日有些热着了,今早便在房里用膳了。”
提起表少爷,林氏更热切了些,连连说自己大意了,昨日竟没有问大夫表少爷的身子怎么样了。
佟采媛原本安安静静地小口吃饭,听说元琛的事,也抬起头来。
佟采媛是林氏的女儿,佟景唯的亲妹妹,与她这个作为同父异母的妹妹不同,佟采媛在佟家才是真正的掌上明珠。
佟采媛比她小两岁,长得机灵古怪,一双大眼睛灵动的很。每每早上吃饭的时候,佟念琬在一旁安静第装不存在,她却总是一番巧舌如莲哄得林氏和佟承庭笑的合不拢嘴。
今日不知怎么了,安静的坐在那里,竟然显得有些低落。
不过此时佟念琬却是明白了,原来这小丫头一整个早上都心神不宁是为了元琛。
佟采媛喜欢亲近三房的表少爷是这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佟承庭和林氏也从来没有避讳过。
佟念琬心想着,恐怕这两人是打算等佟采媛到了年龄来个表兄妹的婚事。
暗叹着摇了摇头,端起虾仁粥掩住了自己嘴角的那抹略显讽刺的笑容。
元琛这家伙惯会拿自己生病当借口,要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些小算盘让‘天真’的小表妹,哦,或许还是他未来的小媳妇伤了心,不知是什么心情呢。
不过这对话适时地打断了林氏的碎碎念,佟景唯和佟承庭等人忙着安慰神思不属的小女儿,自是无时间再去唠叨了。
佟念琬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一点。
想起那个毒舌又不近人情的人,心里暗暗想着,最好他中暑这事是真的,好好病他一回,让他知道说她坏话是会有报应的!
另一边在院子里休息的元琛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表妹诅咒了。
只是坐在这大清早的日头底下,明明身上被晒得热乎乎的,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下人一看表少爷大白日里还打喷嚏,脸色立刻就紧张起来,慌忙找了条薄毯拿来给他盖上,心里念叨:表少爷已经热着了,可千万不能再着凉了啊。
元琛:……?
一顿饭匆忙地结束了,佟念琬为了避免等会儿再被念叨,说了声城东铺子进了新首饰让她去帮忙,便带着青芷离开了佟府,一路坐着马车逃也似的往城东佟家铺子去了。
佟家的首饰铺子遍布整个盛宁,大小商铺不下十几个,佟家三房各自所分不等,管事的自然也不止一个人。
这其中,佟念琬最爱去的便是城东的铺子。
说起来其实城东最远,不过那里有一位她的师傅,算是手把手传授她雕琢技艺的人吧。
她姓慕,不是盛宁人,甚至也不是这云朝人,只知道她几年前从外地来,因着手艺好,性子也安静,便被留了下来。
佟念琬以前各个铺子都逛过,佟承庭说过,等她十六了,就分些给她,若是嫁人便算作嫁妆。
后来她相中了这城东的铺子,便隔几日便来一趟,一是跟慕师傅学手艺,二也是钻研一些管理铺子的方法。
她对于林氏心心念念地嫁人没有兴趣,倒是对这经营铺子的行当有些兴趣。
上一世她便总是想,等这场战役结束,她便向皇上请辞,带着这些年攒下的俸禄,回到家乡或者就在皇城开一个店铺,经商过日子。
可是每一次,仗怎么打也打不完,打了一次又一次,她始终无法放下战场。
直到横尸荒野。
想起前世的种种,她仍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原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
谁知道那时刺在她身上的刀,究竟又有多少是来自她的手下呢。
马车停在铺子前,云朝风俗严谨,未婚男女一般不会见面,青芷为她系上面纱,佟念琬抬头瞧了瞧那牌匾上鎏金的大字,才缓步走进了正门。
她这几日被林氏念叨,已是有几日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