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关进密牢后,李子枫就一直昏睡不醒,额头滚烫。即便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他依旧在睡梦中低声呢喃着说‘冷’。
密牢的条件要比死牢好了许多,虽然同样只有窄窗与外界连接,但至少有了像样的床榻和桌椅,还有烛台以供照明,尚平容让邢卫府中最好的医师来诊治,可依旧无法缓解李子枫的痛苦。
“怎样了?”尚平容一直沉着脸,眉头不展。
“浑身都是伤。”医师叹口气,“囚室是阴寒之地,呆的久了从而引发旧疾,现在开始需好好调理,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性命不保。”
“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人折腾他。”尚平容的眉头愈发紧了,右手也死死地捏成拳头状,眼中泛出水光,“你尽管治,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就开口!”
“年纪轻轻的就一身伤病,以后老了不得痛死?”医师自语道,忽然想起他不过是个死囚,即便治好了又能如何?随后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医师忙了一个多时辰,才为李子枫清理完伤口上了药,又包扎好。医师跟尚平容打了招呼,便下去配药了。尚平容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子枫,神色莫名。
夜深人静,虫鸣渐歇,偶尔有飞鸟在空中掠过,发出低鸣的怪叫,让人心生寒意,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在青元镇的巷子深处停下脚步,惨淡的月光映照在身上,只照映出半张脸,十分诡异。
几个呼吸过后,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黑衣人抽出长剑架在来人的肩膀上,剑刃紧紧地靠着脖颈的皮肤,“我说过不再联系,你是听不懂吗?”
来人明显一颤,月光照在脸上,勉强看清楚他的容貌,何宇坤。
何宇坤一抹额头的冷汗,“少庄主,并非我有意打扰,只是…或许有些情况,对你们有些用处。”他强作镇定看着李世杰。
“你的消息最好别让我失望。”李世杰眉头紧锁。
“我们掌门已带人离开青元镇,没有任何交代,只留下我和几个随侍弟子在此蛰伏,看来是十分要紧的事。”何宇坤一口气说完。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不在少数,算上隐藏的暗卫的影卫,至少三四十人。”
“都藏身在什么地方?”李世杰有些不耐烦了,他只想听重点。
“不太清楚,他们行事非常隐秘,不过…”何宇坤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只知道李子枫之前有几个手下,全都到仕青山周边蛰伏,还有许子宁和周文贤,这两天也带人在镇子内外闲逛,似乎有意在探查什么情报,看来多与李子枫那几个手下的行动有关…”何宇坤只想打击他所恨之人。
此时,许子宁身着黑衣,蛰伏在屋檐上看着这一切,眉头紧锁,目光凝重。
李世杰收剑回鞘,“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再派人联系你。”
少刻,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而行,许子宁挥挥手,即刻有暗卫跟踪李世杰而去。而他自己则是盯紧了何宇坤去的方向,飞身追上。
寒风扫过落叶后,一切陷入沉寂,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何宇坤东张西望,确定无人跟踪后,才鬼鬼祟祟地进了暂时落脚点,清园客栈,悄悄上了二楼后,却发现许子宁正靠在一侧的柱子前,默默地等候。
“呃!”何宇坤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或许是做贼心虚,一贯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何宇坤连连后退了几步,呼吸和说话声皆有些不稳了。
“哟!”许子宁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深更半夜的,师弟这是去了哪里?”
何宇坤壮着胆子,恢复以往目中无人的姿态,“嘿…我说师兄,我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难道这也要通报?咱们只是蛰伏,并非是禁足。”
“哦。”许子宁看似满意地点点头,“那看来师弟的记性不大好,自从大师兄被抓入狱以来,掌门师父就曾严令,任何人无命令都不得外出…”许子宁顿了顿,“哦,对了,提到大师兄我还想问你一句,事发当晚,你去了哪里?”
“你…你!”何宇坤的脸憋得通红,“师兄这是拿我当犯人审讯了?”
许子宁似笑非笑,“你是不是犯人我说了不算,是要看你做过什么事。你说是吗?何师弟?”
何宇坤一抖,心跳加快,强行以愤怒来代替紧张,“我不跟你说了,天色已晚,我先睡了。”说罢,转身推开房门准备进屋。
“师弟!”就在何宇坤要进屋的时候,被许子宁叫住,“看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一步错步步错,再不知悔改,那大师兄因你受的所有苦,都会放大好几成地加诸于你身上,还望你能考虑明白。”
许子宁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冷得让人浑身发寒,何宇坤的身子明显一颤,随后逃离般地进屋,重重地关了房门。
许子宁靠在柱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前大师兄和许魏翔在身边护着,他可以活的洒脱、肆无忌惮。如今大师兄入狱、许魏翔身死,他唯有强迫自己装出清冷的样子来伪装,或是说伪装成李子枫的样子。
掌门弟子太过洒脱,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何宇坤开门的声响,惊动了昏昏欲睡的随侍弟子何青,何青与何宇坤平日里走的很近,二人沆瀣一气。仗着何宇坤自视甚高,但不同的是,相比于何宇坤的明目张胆,他反倒是收敛很多。
何青见何宇坤神色慌张的样子,诧异道,“师兄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