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醉意熏熏,喝得云里雾里的守塔人一跪在地上就差点吓得尿裤子,他哆哆嗦嗦,带着哭腔道:“奴什么都不知道……奴只是喝醉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余下两个卫尉在一地杂乱中相看一眼,彼此脸上都印着两个字。
——完了。
城外,苏雪禅落地就化作一只四尾白狐,郎卿亦化一匹漆黑巨狼,背上带着变回原型的苏纤纤和苏惜惜,于狂奔中仰头长啸!
狼嗥散如水纹,在空气中发出一阵奇异的波动,犹如收到了什么冥冥中的指示,遥远处一声叠着一声,一浪挨着一浪,茂密山林里,仿佛尽是数不尽的狼嗥!
“知道他们的方位了!”巨狼口吐人言,“现在往哪走?”
苏雪禅四尾如雪白流云,在半空中散而复聚,他道:“岐山有神人看守,那边的传送阵不能走,现在唯有向西方逃……但关键是,我不知道那边的传送阵法去往何方!”
“那就赌一把!”郎卿纵身跃起,跳过一面横断的山崖,仰首又是一声狼嗥。
苏惜惜纠缠在巨狼脊背上的长毛里,闷闷不乐地用小尖牙撕咬嘴下的皮毛:“真是吵死了……”
苏纤纤好奇地看着它,巨狼“嘶”了一声,于奔逃中回头叫苦道:“轻点,小祖宗!”
漫天清寂月光下,群狼如铺天盖地的黑色鸦群,从茂密山林中一跃而出,天地皆开阔,疾风吹劲草,郎卿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与其下广袤无垠的大地,忽然有点明白,苏惜惜曾经说过的“自由”是什么了。
“就在前方!”苏雪禅运足妖力,一声大喊,“跑!不要停下!运转你们全身的妖力,一口气冲过去!”
而这时候,他们身后威压滚滚,已经隐约传来了雷云闷沉的咆哮声。
“是城主来亲自抓我们回去了……”郎卿沉声道,“后面跟上!不要掉队!”
苏雪禅于半空跃起,一声狐啸,狼群身后蓦然刮起一阵狂风,好似要掀着它们的脚底板,助力它们离开此地。
苏雪禅道:“乘着这阵风快跑!他追不上我们的!”
第二处传送阵法已经近在眼前,郎卿脚步不停,一头扑入其中,余下群狼也如江鲫入海,几乎是抱着死志,猛然接二连三地撞进阵里。苍穹中伟力搅动,一只巨大无匹的手掌从云间伸下,狠狠抓向殿后的苏雪禅!
传送阵法光晕波动,长尾如流云白雾飞散,倏然消弥在了巨手的掌心之间,复又聚拢在白狐身后。
——最后一下,也抓了个空。
阵法波动不休,夜色下空无一物,除了飞散的灵力光点,仿佛什么都没有来过,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云间雷声咆哮,巨手愤怒成拳,重重砸向传送阵法,直将平坦地面砸得凹陷开裂,碎石飞溅。
“青丘白狐、蛇山犭也狼!空桑城记住你们了,神人国也记住你们了!你们逃不掉的——!”
一片混沌,狼群纷纷砸在地面,精疲力竭地喘息着。
苏雪禅和郎卿跃至地面,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郎卿放下背上的两只小狐狸,化作人形,将一旁瘫倒的胡言策拉起来。
“干得不错。”
胡言策勉力变回人形,呲牙咧嘴地将脖颈间充作伪装的铜枷拔下来,戴得久了,穿过琵琶骨的部分早就和血肉连在了一起,但他却仿佛不知疼痛,面上反而带着欣喜的笑容。
“只要能把这个鬼东西取下来,就是我最大的回报了。”他摇摇头,“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后面力竭的狼群也纷纷化人,迫不及待地着手去除这个禁锢了他们数十年的封锁。
苏纤纤跑到苏雪禅身边,好奇道:“哥哥,这里是哪里呀?”
苏雪禅摇头道:“现在看不到什么人烟,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去问了。”
这时,胡言策走上前来,对着苏雪禅郑重躬身:“多谢大王子殿下此次出手相助,使我等终于脱出神人掌控,得以自由!”
那八百狼骑军纵然有伤在身,但还是随着胡言策翻身便拜:“多谢大王子殿下此次出手相助,使我等终于脱出神人掌控,得以自由!”
苏雪禅笑道:“我帮你们去除禁制,你们掩护我们趁乱逃出空桑,说什么出手相助,只是个平等的交易罢了,都快起来吧。”
说着,他正欲转身,腹部却忽然传来一阵痉挛绞痛,逼得他于瞬间脸色煞白,喉间欲呕。
“哥哥!”苏纤纤和苏惜惜大惊失色,急忙扑上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