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尾雪白的青年温柔地环抱住他, 琥珀色的瞳孔温润澄净。
——“这样呢?我变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你想说什么, 你想暗示什么?
千年前的菩提,笑容明朗, 眉目如墨, 遥望远方的神情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忧愁;
千年后的狐子,温敦柔毅, 面容俊秀, 看向他的目光中流动着一汪爱慕心折参半的春泉。
就算是转世, 他们也是神魂交缠, 连结生世红线的爱侣,他怎么会认不出他来?
这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除了他们的眼睛。
若不是这样,他当初也不会答应苏雪禅的请求,让他住进应龙宫。
他浑身不住发抖,除了剧痛干涸的识海, 就连流遍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带上了刺骨锋利的寒刃, 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鲜血还在血管中炽热流淌, 他就要一直承受这千刀万剐的痛苦, 而方才变化成原身的战斗, 更是加剧了这种刑罚的苦楚。
“龙君?”白释疑惑地轻声问道。
黎渊面无表情, 浓黑如鹰羽锋利的眉梢纹丝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 竭力压下喉咙里发颤的喘息。
“……休整十二个时辰, ”他道,“再过三日,就要到钟山了,做好准备。”
四位统领齐齐躬身:“是!”
这时,苏雪禅还领着舍脂飞驰在山林间。
舍脂还是第一次“用肉身踏在洪荒大地上”,悠闲得就像是来郊游的,招猫逗狗一个不落,手里还打着一把扇子。
“慢点跑!”她扯着嗓子,“它们追不上了!”
苏雪禅差点被她气笑了:“你还敢说?!谁叫你招惹它们的!”
苏纤纤和苏惜惜:“啊啊啊啊太刺激了——!”
身后一群牛尾虎身的彘兽咆哮声声,张着血盆大口,翻山越岭地追在他们身后!
“跟了快两天了,什么时候算个头!”苏雪禅几乎崩溃,“它们不会累的吗!”
此时他们早就已经出了西山系,正往北海钟山赶去,只是舍脂昨天见到一群正在捕猎的彘兽,好奇之下忍不住砸了个果核过去,正中领头彘兽的脑门。
苏雪禅:“……你在干嘛?”
舍脂盘腿坐在驺吾背上,咬开第二个野果,口齿不清道:“不知道,就没地方扔,想砸一下它们。”
彘兽首领正撕开一个鲜血淋漓的羊腿,冷不防被一个指肚大的东西砸在额头中央,它下意识抬头一看,就与舍脂掩在树影婆娑中的容颜对个正着。
暮霭沉沉楚天阔,天雷勾动地火!
宿命的相遇,千年轮回中的一见倾心!
舍脂:“?”
妖族向来随心所欲,彘兽虽然还未修成人形,但也算开了灵智的妖兽,此时看见舍脂容貌,简直神魂颠倒,忍不住站起来就想靠近。不妨那凶兽气息猛然惊扰到身下两头驺吾,苏雪禅回头一瞧,就见上百头彘兽都停下动作,抬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连忙叫苦不迭道:“不好,快跑!”
驺吾长鸣,乘风狂奔!
彘兽一见美人要走,不由也急了,狂吼之下,一大群状如猛虎的野兽从山林间铺天盖地地覆过来,朝舍脂扑去。
“不就砸了一下吗——”舍脂气急败坏,抓起包里果实就冲身后赶来的彘兽打去,“那么小气干什么,砸不得了?!”
美人掷果,不光是彘兽头领,余下被砸中的彘兽也是幸福得快要昏过去,认定美人对它们有情的同时追得也更加卖力,一时间,凶兽亢奋的吼声响彻山野,牢牢缀在两头驺吾身后,竟是丝毫不肯放松。
苏雪禅抓狂:“别扔了!”
苏纤纤急忙祭出四肢酥,四野一声清响,为首数十头彘兽躲避不及,登时骨酥腿软,从洪流中颓然滚落出去。
“等等!”感受到身下驺吾也颠簸了一下,苏雪禅急忙道,“先别用这个,驺吾撑不住!”
苏惜惜道:“那怎么办!”
苏雪禅一咬牙:“不管了,先跑吧!”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是决不能节外生枝,再与彘兽相争的,唯有省时省力,马不停蹄地向钟山跑去。
然而这一跑,就跑了整整两天。
“它们——也太——执着了——叭——”苏纤纤拉长嗓子,被颠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舍脂忍了又忍,忍了一天一夜,此时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放缓驺吾的速度,从怀中祭出琉璃琴,双手握住琴柄,回身就要给领头的彘兽脸上结结实实地来上一下!
苏雪禅本想让她别冲动,但被不眠不休的追了两天,就算是佛陀也要发火了,索性也就不去阻拦她,只等她把首领彘兽打出去再说。
但是还不等舍脂下手,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却忽然雷鸣滚滚,于顷刻间凝聚出一片翻腾不休的血云。
苏雪禅疑惑回头:“怎么回事?”
舍脂面色一变,彘兽也不收拾了,慌忙把琉璃琴往怀里匆匆一揣,拿起鞭子就往驺吾身上急急抽了两下:“快跑!”
苏雪禅看她这副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正值此刻,云间却倏然打下一道粗硕雷火,直直劈在他们身后,将那些还在追赶的彘兽劈得皮毛焦黑,痛吼着滚落山林!
苏雪禅吃了一惊,只见那血云连击数下,硬生生把上百只彘兽打得七零八落,浑身电光缭绕,竟是不敢再追。
“那是谁?”苏惜惜大声道。
舍脂没好气:“谁管他是谁!跑就行了!”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