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宽往办公桌后面一坐,脸上笑容就渐渐凝固了。他推红旗的这个动作同时也说明,他和江风之间的谈话正式开始,进入了法定程序。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很快地按了几个号码,说了句什么。不一会,门外响起了咯咯的高跟鞋声。人影一闪,进来个年轻的女人,手里拿着文件夹。
这女人个头不低,体态丰满,眼睛很黑很大,猛一看有点像美美。她朝江风点了点头,在常宽办公桌的侧面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铺开了记录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这种阵势虽然只是纪委的办案规矩,但却能给人以很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你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都有可能作为定罪的证据。所以江风虽然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鼓。
关于那辆汽车和那张卡,他实在不知道纪委方面掌握了多少情况。如果他们只是敲山震虎,那就好办多了;如果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那么自己的狡辩只会变得毫无意义,甚至适得其反,落下个认罪态度不好的口实。不过既然刚才自己已经否认,那就应该坚持到底,改口只会把自己拉入更深的泥潭。
常宽的脸已经晴转多云又多云转阴了,再也没有讨论老乡聚会时候表现出来的热情。他居高临下逼视着江风,用审问的口气说,江风,你说你没有途锐汽车,可有人亲眼看到你开这辆车了,并且是不止一次看到,有监控录像为证,你怎么解释?
糟了,看来他们已经掌握到这个车的情况了。江风没有立即回答,他脸上不动声色,但大脑却高速运转起来,迅速在承认和不承认之间做着权衡。
承认的话,常宽势必会继续步步紧逼,顺藤摸瓜,最终把这辆车和录音里的车钥匙联系起来,然后调出喜来登停车场的录像,这样证据链就算是形成了。如果不承认,这个话题也许就暂时谈不下去,还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权衡利弊之后,江风决定继续装糊涂。他轻描淡写地说,哈,可能是有人看花眼了吧,怪我长的太大众化了。
常宽办案经验丰富,经他手送进监狱的处级干部不下十来个,再狡猾的**分子他都有办法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对付江风这样的菜鸟,他认为还是很轻松很有把握的。看江风死不承认,他并不着急,而是拉开抽屉拿出一封举报信和一个u盘拍在了桌子上,厉声说,江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风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他继续装糊涂,冷冷地说,不知道。这是你们纪委掌握的信息,我想我没必要知道。
这句话多少有点冒犯的意思,江风是故意这样说的。自己是住建局局长,正处级一把手,你常宽也是正处级,无非资格稍微老点,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论级别来说,也轮不着你出场啊。
常宽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估计心里在说,好啊,不吃敬酒你吃罚酒,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