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先视觉一步，不是想象中消毒水的刺鼻，黑子静也闻到了清淡的草木香。枕头也比医院病床的要柔软许多，她忍不住留恋地蹭了蹭滑溜溜的枕面，响起的熟悉声音却在意料之外。
“醒了？那交代一下吧，我的共犯小姐，又干什么傻事了？”
笔记本立在床头柜上，打开的镜头正对准床上，视频那端的克瑞斯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头不晓得在忙活着什么。听到有不属于这里的动静传来，他放下记录数据的本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倚着墙壁，也抬眼看向镜头：“让我帮你安排好善后，也总得给我付出点代价吧？”
黑子静也可怜兮兮地拉起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水汪汪的眼睛，仿佛气若游丝：“小少爷，我现在是病人……”
“我们医生对把自己作进医院的病人是有特殊待遇的。”克瑞斯假笑，手指扣了扣桌面，“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进行陈述。”
有钱的是大爷，黑子静也佯作伏低做小，省去需要语言艺术模糊的部分，到底还是交代了前因后果。克瑞斯愣了愣，一脸的不可思议：“所以，你把征……？？？”
“不不不，不要说的我好像对小队长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黑子静也据理力争，“你以为搞催眠很简单吗！哇噻我跟你说简直了，我都怀疑小队长他根本不是人类！催眠他需要的代价几乎是催眠别人的两倍以上！这个人就很不ok！”
克瑞斯摆摆手：“拉倒吧。恕我直言，能这么‘催眠’的你根本没资格说这句话。”
“……小少爷，是我的错觉么，怎么你好像越来越……接地气了。”斟酌着选择了“接地气”三个字，那个初见时被同桌惊为天人的、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小天使，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黑子静也摇摇头，就差没左眼写着“岁月是把”，右眼接上“杀猪刀”。
“承蒙夸奖。”可能跟黑子静也学到的第一个新技能，就是城墙厚的脸皮，克瑞斯依然从容不迫地进行小结，“你的能力果然是随着时间在增长的，或者说，用得越多、越熟练，效果越强。这次也没什么大事，平时还是我说的那些，注意食补和锻炼，别熬夜，然后……以后都是森你在日本时候的负责人，每个月自觉联系他体检，有事也可以直接跟他说。”
黑子静也不自觉皱起眉。克瑞斯一瞧就晓得她隐形的多疑谨慎的一面又上线了，肩一耸：“不用担心，关于你的血液和能力，样本会直接送到我手里，不会叫他插手。至于其他事——”他挑起一边的眉，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幽亮的光，露出些许刀锋出鞘的锐利，“控制人的‘魔法’，可不止一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赤司征十郎做朋友的克瑞斯，又哪里会是平庸之辈？黑子静也乖巧.jpg ： “我听小少爷的。”
“那就这样，我这边也不早了。你跟森说一声，让他送你回家。保持联系。”克瑞斯靠近镜头，欲要挂断视频，却被忽然凑过来、占据了整个屏幕的大脸吓了一跳。他呼吸不可控制地一窒，克制之下只退后了一步，唯独语气暴露了余惊后的不稳：“alvin你干什么？！”
“让小少爷看清我真诚的双眼呀~超爱你的！”天空蓝眸发的少女做了个鬼脸，声音柔和，“谢谢了。”
克瑞斯顿了顿才答道：“哼，光口头道谢就够了？你这个麻烦成精、满口甜言蜜语的骗子。”
那你有本事别笑成这个样子啊？！不过黑子静也不敢说，只能好脾气地点头应下，哄着她的小少爷开心。
“再送你一个消息，就当买一送一。”被顺毛哄高兴了，克瑞斯大方地决定额外附赠免费服务，“你和冰室辰也、火神大我关系不错，对吧？最近没怎么联系？”
“啊。最近……烦心事比较多，时间又对不上。”黑子静也大概猜到了，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笑：“她们两个怎么了？”
“吵架？闹别扭？绝交？随你理解。”亲自体验过那“一家四口”的亲密无间，刻意停顿片刻，想要观察对方的神态变化，克瑞斯笑眯眯地将事情往含糊了说，“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已经至少一个月没有一起出现在同一个街头篮球的场子了。”而黑子静也在的时候，这是他们每天都要报道的日常。
“这样啊。我知道了。”
黑子静也几乎称得上是冷漠的表现让克瑞斯很不满意。他索性将那点恶趣味摊开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记得你们关系很不错来着。”
“嗯，关系很好。所以才更不担心。”黑子静也从床上爬下来，伸了个懒腰，克瑞斯只能看见她侧面微微翘起的嘴角，“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这样的人，会迷路，却永远不会将歧途走到头。再说了，是不是歧途，也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置喙的，说不定那才是他必经的一程呢？”
饮水人冷暖自知。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一遍，跌个头破血流，是怎么都无法找到真正的答案的。避无可避，也无需逃避。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把你那些心爱的小鸡仔搁在翅膀底下宝贝着呢。”克瑞斯的笑有些嘲弄的意味。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能保护所有人都永远一帆风顺、开开心心的——包括小少爷你。可这不是做不到嘛？没有谁能在别人的剧目中永不退场。”手指在屏幕上渐渐放大，遮住大半，只有黑子静也的声音继续通过电波传到大洋彼岸的另一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