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骆家以前的花匠,叫阿什么来着。”
叫阿斌。
周徐纺继续盘问:“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了,骆怀雨很谨慎,书房里的窃听装置应该已经被他发现了。”陈立把口袋里的支票拿出来,看了又看,“你让我做的我都照做了,现在我对你也没有用处了,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要不是对方拿着他的把柄,他怎么可能当走狗。他妈的也是倒霉,一石头下去,没砸死人,居然摔死了。
“我没说把凶器给你,只说不给警方。”
陈立一听就怒了:“你耍我是吧?”
周徐纺严肃并且正经地纠正:“是帮你。”她说得很诚恳了,不唬人,“你去自首吧,你应该替骆怀雨做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他要杀人灭口,监狱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凶器我不给警方,你自首的话,又是意外杀人,应该不会判很久。”
陈立没话说了,因为全被她说准了。
“你到底是谁?”
周徐纺掐了个尖嗓装神弄鬼:“我是黑无常。”
陈立:“……”
周徐纺挂了电话。
“江织。”
“嗯。”江织在厨房给她下面。
周徐纺去厨房,跟在江织后面:“你觉不觉得骆怀雨很可疑?”
江织洗了一把青菜放到面里。
她爱吃肉,不是很爱吃蔬菜,可江织不准她挑食。
“他也在找你表叔。”她想不通,很困惑,“他到底是帮骆常德,还是帮骆青和?”
江织说:“盐。”
她把盐递给他。
他往锅里加了两勺:“他可没那么高尚,他帮自己。”
周徐纺没懂。
江织把火关小了一点:“你有没有发现?不管骆常德父女怎么斗,骆怀雨都不出面阻止。”
是没有阻止,自始至终他都在旁观。
“钻石原石那件事他也知道,可他什么都没做,而是等尘埃落定了,才跟唐想秋后算账。”
像在推波助澜。
周徐纺看不透那个老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为什么要放任他们自相残杀。
“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自保。”
也就是说,他也做了亏心事了。
江织把火关了,用勺子舀了一勺面汤,喂给周徐纺:“尝尝。”
她舔舔。
江织问:“咸不咸?”
“有一点。”
他也舔了舔勺子上的汤,是有点咸,重新开火:“那我再加点水。”
他再加了一碗水,结果淡了。
他又加了半勺盐。
最后还是咸了。
周徐纺很捧场,把汤都喝了个精光,有点咸,她就偷偷喝了两罐牛奶。江织的厨艺很一般,能煮熟,味道也就能下咽,别的还好,就是这个盐,他总是放得不太准。虽然没有厨艺上的天赋和造诣,不过他做饭做得很勤,一来是周徐纺有点挑食,若是他做的,她就会全部吃完,二来看周徐纺吃他做的饭,他成就感爆棚。
夜里,雨淅淅沥沥地下。
周徐纺睡得早,她做了个梦,梦里有江织。继母生存日记
她喜欢自己是个女孩。
“女孩儿不行。”
“女孩儿得死。”
她又听到了拐杖拄地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天黑了,花棚却亮了,有火光在闪,不一会儿,浓烟滚滚。
没有留头发的小光头少女还躺在木椅上,昏昏沉沉,外面有人在叫她。
“骆三!”
“骆三!”
是唐叔在叫她。
“嗯……”
她答应了,可声音好小,想抬手,却只动得了手指。
唐光霁是冲进来,在花架旁找到了她,扶着她的肩想晃醒她:“骆三,骆三!”
她吃力睁开了眼:“唐叔……”
原本就粗哑的嗓音,吸了浓烟,更发不出声了。
唐光霁把自己捂在口鼻上的湿毛巾给她捂着:“不怕,唐叔这就带你出去。”
他把湿毛巾绑在她头上,在把她背到背上,火太大,火光亮得刺眼,看不太清路,他背着瘦弱的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他怕她意识不清,便一直同她说话:“等出去了,就让秀姨带你去乡下好不好?”
瘦小的少女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声音细细小小的:“乡下有狗尾巴草吗?”
“有,有很多很多呢。”他被烟呛得直咳嗽,还在笑,“原来我们徐纺喜欢狗尾巴草啊。”
徐纺。
秀姨说,她也有名字的,是她妈妈取的。
秀姨很严肃,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让她用那个名字,只有唐叔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叫她徐纺。
这是他第一次说‘我们徐纺’,就像说‘我们想想’一样。
她知道的,唐叔和秀姨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他们不敢对她好,骆家人会不喜欢,她也知道,她枕头下的馒头是秀姨放的,她柜子里那捆破旧的书,是唐叔带回来的。
她快要睁不开眼了,声音越来越小,像在梦呓:“不是的,是江织喜欢。”她跟唐光霁说,“我们江织喜欢狗尾巴草。”
我们徐纺。
我们江织。
她喜欢这样说。
花棚上面的木头砸下来,唐光霁抬手挡了一下,火星子只溅到了她衣服上,他的手臂却被烫破了皮,他没管,掂了掂,把她背高一点,又问她:“那我们徐纺喜欢什么?”
她昏昏沉沉地呢喃着:“我们徐纺喜欢我们江织……”
花棚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