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人都有目的,萧风起总是抱着警惕揣摩他们的心思。
隐藏在虚伪面孔下的必是深深的恶意。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毕令阳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日落西山,夜空繁星点点,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际,称不上月黑风高,但这并不能阻挡赤鹏进攻顺义坊。
法觉攥着佛珠,闭目养神,身后站着赤鹏两百帮众。
听到毕令阳嘀咕起来,不由分析道:“飘香楼离这儿并不远,以大人的脚程若是想回来,半盏茶的功夫必然能够赶到,勿需急躁。”
毕令阳点了点,法觉又道:“毕兄,今晚可有兴致赌上一赌。”
“你一个和尚还好赌,赌什么?”
法觉站起身,纵身跳上一旁的房顶,他们此刻在顺义坊边上的一处不算隐蔽的街道。
“毕兄请看。”
毕令阳看向法觉,跟着跳上房顶,顺着法觉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顺意坊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法觉的手指比划着,道:“洒家到时会带着七十人从顺义坊左边突进,毕兄同样,也是七十人,你则从右边,我俩便比比谁先杀到顺义坊的中心,毕兄觉得如何?”
毕令阳摸着下巴看了看,顺义坊道路通达,与顺心坊相接,两侧狭窄,中间拢长。
“我们从左右两边,那大人便是从前方冲击?”
“不错。”
毕令阳点点头问道:“赌注是何物?”
“这个月的月钱。”
毕令阳二人这个月的月钱分别是一人两万,刚刚发下,对于毕令阳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见毕令阳犹豫,法觉调笑道:“毕兄可是不敢?”
毕令阳哼了一声:“哼!我毕令阳的字典里还没有不敢这个词儿,赌便赌了,你这个月的月钱注定要归我。”
法觉微微颔首,还待说些什么,萧风起已是踏着房顶纵跃而来。
他今晚并没有穿那紫金赤血袍,这衣裳太过拖沓,不利行动,所以便被萧风起换下,着了一身普通的黑袍。
“大人。”
“大人。”
两人拱手相迎,萧风起瞥了一眼,看向前方的顺义坊,口中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这和尚想要和我打赌,比比谁先杀到顺义访的中心青红楼。”
“哦?”
萧风起看了和尚一眼,心中明了,若萧风起没有猜错,和尚此举是为拉近与毕令阳的关系。
输了对法觉来说并无所谓,赢了也可以大发仁慈,放其一马,以毕令阳守财奴的性子必定会对法觉微生好感。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虽然表面和和气气,但私底下的小动作都没有少过。
当然,法觉也有可能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也说不定。
萧风起笑了笑:“那你们可要小心了,出发!”
……
顺义坊有千余帮众,同红叶帮一样,也是混吃等死的货色。
帮派名为傲天帮,帮主杨傲,名字很不错,其余的则是不值一提,人近中年,他活的越发谨小慎微,甚至有时候都会觉得傲天这个让他当年热血沸腾的名字会不会太狂傲了点。
秉承着不惹事,就算遇事也是礼让三分的性子让他在顺义坊苟活到现在。
青红楼是他的所在,此楼寓意红红火火,万紫千红,然而顺义坊的事实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顺义坊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他便活的越发窝囊。
元宏业还能酒色犬马一番,将大权放出,他则是愁眉苦脸的每天窝里横。
和尚与毕令阳各率领七十帮众从东西突进,与萧风起形成包夹。
此次做事,不求气势,不求名声,只求速度,只求效率。
故而,暗杀便成了最好的手段,七十人身着黑衣,化为阴影中的索命鬼,遇见傲天帮众,便从身后发动袭击,如遇意外,还有另一人与其策应。
萧风起亦是如此,他本领超绝,能在人群中来个七进七出,可这不代表他身后迟鹏帮众也有这个能耐,甚至有时候萧风起都会觉得身后这六十人都是累赘。
杀戮在夜晚悄悄展开,杨傲依然不知,这也不怪他,帮派血拼,向来都是有一个默认的流程。
先下战书,待得两方同意,寻个地方,来场血战,若是一方不同意,也无所谓,反正咱已经告诉你了,你不回话,咱就当你默认,该打还是打。
但却从没有像萧风起这样一声不吭,按下杀手的人在。
若是以后大家都这么干了,那这晚上还睡不睡觉了,都盯着别人?你今晚捅我一刀,我明晚下上毒药。
萧风起如此作为就是坏了规矩,他不知道吗?萧风起当然知道,但知道又能如何呢?
在萧风起想来,反正城南迟早都是他的地盘,既然如此,自己卑鄙一些又能如何?
反正城南这些人都是些死人了,何况自己本就处于弱势,若是不再卑鄙一些,还怎么往上爬。
这个世界本就肮脏,城南的这些帮主一个个坐享齐人之福,怕是忘了持刀砍杀的日子,丢失了策马扬鞭的勇气,变成了待宰的猪猡,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啊。
赤鹏的行动无比顺利,他们杀到青红楼下之时,竟是无一名傲天帮众发现。
“和尚,你输了,这个月的月钱我便不客气了。”
毕令阳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迹,对着法觉笑道。
“愿赌服输,尽管拿去便是。”
法觉豪无气愤之意,大方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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