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芯坐在巷子里,这是条大道,两边的邻居们往巷子里泼淘米水的,泼小孩尿的,当街涮洗衣物的,看见唐竹芯坐在冷家门前的巷子里,都好奇的看上一眼。
唐竹芯觉得不自在,把椅子搬进了冷家的屋子里。
冷家屋子虽破,里面倒还干净,堂屋的大书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唐竹芯走上前去看,桌上的字写得缺些火候,字体有些飘飘然于纸上。
“那是彬儿的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唐竹芯下了一跳,转身一看,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佝偻着身子正看着她。
要不是冷彬提前提醒了她,唐竹芯准保会吓得尖叫起来。
“彬儿说他遇到了好人,给了他银子给我买了药。”冷伯父说着咳嗽起来,然后接着说道“我听见他在外间跟你说话了,这孩子也是心疼我,才会偷你的钱。这钱先欠着,等我们有了,一定给你补上。”
唐竹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扶住他,他面容憔悴,看着得有五十多了,因为长期生病,他的脸看起来并不友善。最后她还是镇定的上前将冷伯父扶住,坐在了椅子上。
“这孩子聪明,是我毁了他。”冷伯父摇着头叹息道。
“也难得你相信他,你放心,他是个做事很有准则的人,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嗯,他确实很聪明,看着跟一般的小孩也不一样,想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唐竹芯赞叹道。
冷伯父突然不再说话,唐竹芯转过脸看着他,看见他肿泡的眼泡里噙满了泪水。
唐竹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冷伯父挥手笑道“你也还是个孩子,懂得也不少。”
唐竹芯看他不再含泪,这才放心,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外面吵吵嚷嚷的,冷彬带着人回来了。
“姐姐,你快来,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冷彬跑进院子里,看见唐竹芯正跟自己父亲聊着天,有些诧异。
“你们忙去吧,我在这晒会儿太阳。”冷老爷指着日头对冷彬说道。
冷彬上前来迎过唐竹芯,有些紧张的小声问道“我爹没跟你说什么吧?”
唐竹芯摇摇头,冷彬放松了下来。
领着唐竹芯往外面走,冷彬说道“我挑了三十个精明些的,姐姐只管选满意的。”
两人来到巷子里,唐竹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三十来个穿着烂棉袄的男子,蓬头垢面的站成三排齐刷刷的抱着双手看着自己,那目光里带着好奇也带着几分懒散和拘谨。
“冷彬,这些人你是从哪里招来的?”唐竹芯扭头对冷彬轻声问道,“我可是要能帮我做生意的,这一个个的就这形象,谁还敢买我的菜?”
“姐姐,你别急,这些人都是能用的,不过是遇到难处了,一时有些落魄而已,再说了,他们不要工钱啊,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唐竹芯想了想,蔬菜利润薄,能少开支一点就省一点,便点点头答应了。
“都站好了,这是我姐”冷彬对着众人严肃的说道。
唐竹芯在旁边提醒着他,“我姓唐,我叫唐竹芯。”
“这是唐老板,就是他要招二十个帮工。”冷彬冷面说道,“你们好好表现,一个个的自我介绍一下叫什么名字,都会些什么。唐老板要是中意了,就站到一边,要是没看中,你们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再晚怕地盘被人占了。”
刚刚往巷子里泼童子尿的妇女,探出头来,对着屋内的人招呼道“快看,巷子里开丐帮大会呢。”
唐竹芯差点没忍住笑,看见冷彬故作镇定,也绷着脸指着第一排排头的男子说道“从你开始吧。”
“我叫卫东,今年14,我会写字”
“嗯”唐竹芯点点头,让其站到了自己的左手边。
“我叫刘老二,今年12,不认字,但是有把子力气。”
唐竹芯点点头,刘老二站到了卫东身边。
其他人见唐竹芯挑人的标准也不高,只要说话利索,有把子力气,会算账或者识字的都留下了,也渐渐胆大了起来。
只有几个个头偏小的,说话打结巴的,或者低头不敢看人的,被唐竹芯剔除了,留下了二十人。
唐竹芯对着冷彬说道“你等会带他们去洗个澡,收拾利落,去裁缝店每人租一身粗布麻衣的棉袄和棉鞋,让大家明天体体面面的干活!”
冷彬点点头,应下了。唐竹芯将早上还剩下的400文交给冷彬,说道“这二十人既然是你招来的,就归你管了。明天这些人我都是要用的,你今晚也教他们些算账约秤吧。”
唐竹芯站在台阶上对着二十人说道“感谢大家能看在冷彬的面子上来帮我的忙。要大家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卖菜。想必在生活中大家也见过不少买卖,我们的菜跟别的有些不同。我们的菜卖的是精品,就是已经择选好了的菜,不用挑选,拿回家用清水洗了可以直接炒着吃的。既然我们卖的是精品,我希望大家不要掉价,在上工的时候能打起精气神来。”
冷彬拿着银子,对大家吆喝道“唐老板给咱们赏饭吃。吃完了饭,咱们去租棉袄和新鞋,再去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到了晚间里我再教大家算账约秤,明日里咱们精精神神,利利落落的卖精品菜去。”
众人看见冷彬手里的银子,顿时来了精神,“那咱们走吧。”
约定明天寅时在梅姨家的巷道里碰头,到时候冷彬带着人和板车等着装货,唐竹芯负责把蔬菜送到梅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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