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白亮之地盛放着一颗参天古树,树上粗壮的、细弱的枝桠团团绕住一间藤条木屋。
没有屋顶的露天木屋无需设门,从上头跃下去就是了。
女子仿佛跃入的是一池荷塘,被一股阻力减缓了落下的速度,浅紫的层层裙摆散成一朵倒着的马蹄花,一双白鞋轻轻地点落在了地上。
“菩提,有人到终点了吗?”她问。
菩提手执佛尘给天水井续法,久站到脚都麻了,他见救星一来即刻拉了把椅子坐在身下。
“嫦娥,你来的正好,老夫要被这破井气死了,明明跟老君报备过了要维修一下,他给忘了,现在为了监督考核的概况,不得不持续给天水井续法,断了又看不到,老夫要歇会儿,剩下的交于你了。”
他指了指那口井,仿佛气的被人踢断了十二指肠一样揪心,再看一眼面前的美女,只得把到口的怨气嚼碎了再吃回去。
可他咽不下啊!
整个分班考核都是由他亲自把关的,万一学生有个三长两短,天帝会放过他吗!
可得用唾沫淹死他这把上了年纪经不住扛的老骨头!
嫦娥挥挥衣袂,赶紧把力续上,即使是漏下几秒没有仔细把关也很有可能出现差错。
谁都不希望六界学院开学第一天就乱了岔子,何况这回她也是考官,这责任是连带的,谁受得了天帝的唠叨啊。
菩提瞄了一眼摆在桌上的三炷香,第二根已经烧尽,他施法换上了第三根,方想起有件事得跟嫦娥知会一声。
“水界的大皇子孝梦真和他身边的侍卫是最先抵达终点的,我已让守门的仙童请他们去了虚雨斋。”
菩提似是想不明白,叹了口气,接着道:“哎,这次天帝还请了魔界的人,他是第二名。”
嫦娥神色微惊:“魔界的人?天帝在想什么?”
菩提变出了一套茶具,施着法让它们自行运作。
半晌,茶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徐徐散开,这股子香醇气味满足了菩提的嗅觉,让他定下了心来。
“哎,天帝玲珑心思细腻,老夫也难揣度啊。”
他端看茶碗里沉着一股死相,思了会儿寓意,但也没太当回事,开始闲聊道:“你设置的考核进行的如何?”
嫦娥还真有件事不得不提,“菩提,你是他师父,今日我必须向你抱怨。”
她气恨难平地跺了跺脚,“那石猴手上的兵器可是灵浮棒啊,照他那样胡乱使用,最伤的是自己不说,稍有不慎,力道控制不住,我的元神就被他给灭了,这个人情你得补回来!”
嫦娥越说越觉得这回的亏她是吃大了,要不是那只泼猴用激将法激她跟他精神对峙,她断不会拿着生命去冒险。
“这......老夫又能奈几何?灵浮棒只听猴子的,猴子顽劣难规劝,我下回找天帝帮帮忙。”菩提思着,他没法子,天帝自有法子。
嫦娥同意地点点头:“我跟你一同前去,有些事情我觉得能帮上些。”
不一会儿,她又想起了那爽快耿直的丫头,饶有兴趣地与菩提分享道:“你之前提到的水界大皇子,和魔界的那名男子都是直接喝了孟婆汤就过去了,这种题面都是在他们面前的小儿科了。如今想想他是魔界的人,也怪不得呢,都是精英中的佼佼者。后面到了猴子卡死了一帮人,是个丫头结了谜。”
她突然停下口中的话,瞅了眼喝茶的菩提。
菩提知道嫦娥是故意吊他胃口,也不问话,待她自觉没趣了,会继续道:“这丫头心思纯正,最是修炼的料,只是我方才试探出她体内有一道结界约制了她的真实实力,这结界不普通啊......”
嫦娥陷入愁绪中,心想着若把这丫头归为己有,就得想法子破了体内结界。
菩提老谋深算地瞅着她,她那点小心思,他会不知道?
“依老夫看,你是想把这丫头收为己用。”
嫦娥睨了他一眼,明摆着的事就别这么直白的说出口,多遭人恨啊。
“若她能通过层层筛选,进入最终十二强,我决定就收她为直系弟子。”
她面露得意之色,想想她已有中意人选了,菩提得该有多嫉妒。
菩提帮天帝置办六界学院之时,请来的长老皆是他最为了解、熟悉之人。嫦娥从不把话掖着,要不就是脸上写着,性子冒冒失失,亏她也就皮囊好看。
他正想回话,藤条木屋上的空顶突有了动静,闯进一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
女子不添妆饰的面容慌乱道:“不好了!”
这句“不好”可把菩提吓得从椅子上挺直了腰。老祖宗啊,他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簪着葡萄藤的紫袍矮墩子勉强挪了挪身子凑到黄衣女子前,仿佛上头有人在窃听一般,他压低了声问:“发生了何事?”
黄衣女都急的火烧眉毛了,本来就淡而雅致的眉毛再烧就得没了,她速速与菩提对了几句话,菩提神色巨变。
“药神,果真有此事?”他老脸肃穆一紧,“快,不能耽搁了。”
嫦娥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奈何自己得守着天水井一步也不能多挪一下。
她即问道:“什么不能耽搁了?”
菩提刚欲从速与黄衣女子一道离开,听嫦娥发问又跺着脚折回来,抖着一只茧皮手指向那口井,看着就来气。
他索性激动道:“诶呀,别守着那破井了!这井被人给换了!药神布置的火山突发状况,恐是不好的兆头,赶紧让学众弟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