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秦昊取了长髯大汉的项上人头之时,商队另一侧,三长老与一名带刀悍匪的较量也恰好到了白热化的时期。
此次担任家族商贸队的护卫工作,三长老本以为并不会节外生枝才是。
毕竟秦、卫两家虽属世仇,但互相签订休战盟约,又在玉水镇设有共同防卫的关卡,属于相互仇视、但却又互相倚赖的利益共同体。
数十多年下来,一直都没有什么恶性化的敌对事件。
可谁曾想就在大家的警惕放得最松的时候,秦家商队这边突然杀出来一大群大荒岭的山野乱贼,真是教人匪夷所思。
更令三长老惊疑的是,眼前的这名黑衣刀客所使的这一套拖刀之术,可当真小觑不得。
三长老知道,这种拖刀术,是专为金陵王朝那些个守戍边关的强军悍卒所创制,经由上千年的招法锤炼,已然有千军易辟之势。
仅仅是拔刀术这一招所展露出来的杀气,便足有冻寒人心的力量。
要是一个不慎,被他近了身,怕是即便以自己固元境大武师的实力……都要惨死当场!
紧紧盯着自己眼前这个冷眉冷眼的男人,破裂的夜空更显几分沉闷。
厮杀渐趋激烈,鲜血溅满大地,尽管周围的躁动已经达到了极点,那黑衣刀客却是依旧面无表情的矗立在原地,似乎周旁的这些生死厮杀与他本人都毫无干系一般。
作为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战士,这等血腥杀戮似乎在他看来已成儿戏。
嗡……嗡……
怀抱当中的冷刀嗡然作响,伴随着这夜曲的哀歌,在这苍茫大地之上洒下了一片寥落。
三长老手持一把七尺长枪,冷然而立。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十尺,而他手中的长枪却足有七尺,跨步向前、刺穿对手心脏似乎在旁人看起来是一套理所当然、一气呵成的动作。
可是三长老没有选择动手。
或者说,这个时节点不便于动手。
即便对手摆出了一副最没有防备心的姿态,可是三长老却觉得自己胜算全无!
咦?
下雨了吗?
不,或许只是我的冷汗吧……
三长老心中如此默念着,手上攥着的长枪已经开始微微颤嗡。
冷风,吹过遮蔽天空的乌云,将那一道纤细妖异的弯月重新展示在大地之上。
尽管时值盛夏,这冷风冷月却给了三长老一种莫名的不详感。
黑衣刀客的衣角被风吹得高高扬起,他就那么低着脑袋,仿佛沉睡了亿万个光年。
“你……不来杀我?”
长长的尾音飘荡在夜空之中,黑衣刀客似如梦呓般的低语,瞬间将那三长老惊回了现实。
三长老枪尖微微一甩,没有答话。
黑衣刀客见状,顿时冷笑。
如鹰狼般锋锐的言语便是自其干裂的嘴唇中猛地爆出:
“你不来杀我的话,我便来杀你!”
随后,那黑衣刀客的左侧大腿猛地向泥地一瞪,瞬间爆出令人侧目的初始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三长老猛袭而来。
如猎鹰般迅捷,如虎狮般凶猛。
快。
非常之快。
从他刀尖的锋芒中,三长老感知到了一种哲学——名为死亡。
慌忙提枪上前阻拦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然交手十数招之多。
黑衣人的拖刀十式已臻至化境,砍、挑、撩、截、推、剁、点、崩、挂、格,一系列连招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向那三长老掠袭而来,三长老连连后退,一时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刀,又快又冷,疾走如雷电、飞逝如雄鹰。
一瞬之内,三长老觉得自己的腋下、肋骨、肩头、面门都尽数落入了敌方的攻击范围之内。
对方的刀刃虽然凶猛,但却没有一寸刀意被浪费在空气中。
黑衣人将自己的刀意完美融入在寒芒之中,在皎洁的月光流溢之中,渐隐了他的身形。
一时之间,三长老竟是分别不清,哪边是冷刀,哪边是冷月。
只因他的刀芒无处不在,如同那如水银泻地般的流光。
只因他的刀意太冷,冷到就连天空中挂着的那一轮弧月都仿佛于他的银刃合二为一。
置身于无处不在的刀影之中,三长老一步一退,腰间、肩膀上的冷血都是顺着冷月的辉光泄下,整个场景看上去极为恐怖。
不好!
再这样战下去,会死!
直觉当中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呼唤,那三长老心中一凛,知晓这场这场缠斗对自己的不利,于是手疾眼快的一记回马枪,猛然朝那黑衣人脸颊杀去。
黑衣人见状,微微一闪,冷刀之刃在那枪柄之上擦过耀眼的火花,正当他欲要挺身而进,直杀向那三长老的腋肘空虚之处时,却见那三长老拔枪回身,便是踉跄向后退行几步,模样看上去颇为狼狈。
重新站立身形,望着不远处那犹如饿狼般站立的刀客,三长老的大腿肌肉微微颤嗡,旋即唾了一口嘴中的鲜血,说道:
“呼……呼……军卒将领所操习的这套拖刀十式果然了得!密不透风的攻势倾轧,简直给人一种行将窒息的感觉!”
眉色骤然一肃,那三长老看了看自己右手已然裂开的虎口,对方才的一系列拼杀仍旧是心有余悸。
“哼!秦氏家族的这一套霸王枪徒有其表、虚夸其实,在我看来,不过是骗骗三岁小儿的把戏罢了!”
将刀锋收回刀鞘,黑衣军卒的嘲讽言语颇带着几分傲然。
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