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月,殷湘夫妇又下山来看望王嫱,身边还带着个女童,夫妇育有二女,这便是大女儿姬沫梅,与常筠同岁,只小了数月,常筠从未与年纪相仿的孩童玩耍,不一会两个孩子便融洽嬉闹起来。
殷湘见常筠生得乖巧可人,她与姬稜禾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心中对男孩儿甚是喜爱,便对王嫱道:“表妹,你看筠儿自小没个玩伴,一个人多可怜,不如等他大了些便送上武当来吧。”
王嫱与常森对望一眼,均想:“筠儿从小在这山谷里长大,小时尚可,日后长大了还要娶妻生子,享人伦之乐,断不能陪着我们老居于此。”二人一般心思,遂点头同意了,约好等常筠长到十岁,便送上武当学艺。
当年腊月,王嫱又产下一子,常森取名叫作常狄,常狄是个早产之儿,离王嫱分娩之期足足早了一个月,一生下来就体质孱弱,没几天就奄奄一息,常森夫妇心中难过之极,以为这孩子活不过满月,谁料想常狄一口气竟是续了下来,到了满月时,殷湘送了一个平安锁给他带上,这是殷湘在玉虚宫中求的,锁面刻着[永绥吉劭]四字,希翼常狄平安无事,无疾无病。
常狄长到七岁时,仍是面疾黄瘦,形体纤弱,好在小恙虽多,大病却无。他虽然身态病弱,性情却是顽皮好动,与哥哥常筠性情大相径庭,整日价上跳下窜,砸瓦弄井,往往惹得父母生气。就如今日,常森积攒了半月才新买的砚台,就被他把玩打碎,常森大怒,提着藜条就要来责罚他,常狄见机拔腿就跑,口中直呼:“书呆子,你赶我不着,赶我不着。”
常森又气又好笑,这[书呆子]是他夫妇二人情浓调笑时王嫱对自己的昵称,没料到常狄听见了,竟与王嫱一般叫了出来。父子追出半里地,常狄跑着跑着,忽然急剧喘息起来,常森知道他自小病多,怕累坏了他,急忙喊道:“狄儿莫跑了,爹爹不怪你了!”
常狄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笑道:“爹爹你当真不打我了?”
常森道:“不打了,不打了,狄儿你先坐下来歇息会。”说着将手里藜条远远扔去。
常狄小嘴撅道:“还是爹对我好,娘每次都说不打我了,骗得我进屋后,将门关了再狠狠打我,爹你看,我屁股上还有前日娘打的印呢。”
常森笑道:“谁让你这么顽劣胡闹,你瞧你哥哥懂事听话,爹娘几时打过他啦?”
常狄忽然拍手道:“哥哥都出去好久了,爹爹,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常森恍然道:“哎呦,给你这么一闹我差些忘了,今日筠儿正好回家,我得回去做些好吃的才行。”
常狄乐道:“好哇,今晚有好吃的啦!我走累了,爹爹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常森笑道:“狄儿是爹爹的宝贝儿子,爹爹便是背着狄儿一辈子也是愿意,有什么好不好的。”将他抱起放在肩头上,父子俩在竹林田间徐徐归来,其时春风正浓,山间百花齐艳,遍野花香随风飘来,夕阳西下,将二人身影拉的长长的。
常狄忽然开口问道:“爹爹,你说我会死吗?”
常森身子一震,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只当他童心好奇,轻声喝道:“狄儿你胡说甚么,狄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常狄道:“那天娘与姨娘说话,我没睡着都听到啦。”
常森奇道:“你都听到什么了?”常狄想了想,道:“姨娘说我什么病什么身的,恐怕养不活,怕我长不大。”
常森一惊,只得说道:“那只是你姨娘知道狄儿是装睡的,故意唬弄狄儿玩的,狄儿每天都要吃那么多肉,定能快加长大。”
常狄哦了一声,眨眨眼,道:“原来是姨娘逗我玩的啊,爹爹,你说若是我死了,是不是再也见不着爹娘与元宝叔叔了?”
常森喝道:“狄儿切莫胡思乱想,这是谁教你的?再胡说晚上不许你吃肉了。”常狄一听不让他吃肉,再也不敢发问了。
父子俩走到屋前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爹,弟弟,我回来了。”
常狄大喜,从父亲身上爬下来,急忙跑去,拉起常筠的手,欢喜道:“哥哥你总算回来啦,你每次一去就是好多天,这都没人陪我玩。”
常筠抚摸着他的脑袋,道:“弟弟,我今次回来能多留几日,定当好好陪你玩玩。”常筠这时已经十一岁,上武当学艺已有一年,武当门规极严,武当弟子若没有师长同意是万万下不得山的,殷湘念王嫱思子情切,加上武当山离此地不过半天路程,因此每三个月便送他回家探望爹娘,今日正值三月之期,殷湘便送常筠回来。
王嫱与殷湘这时从屋里走出,殷湘对常筠道:“筠儿,我还有些事要回去了,过几日在来接你,你这几日可不许玩忽心性,荒废了功课。”
常筠恭恭敬敬的道:“师娘之命徒儿定当遵从!决计不敢忘了。”他既拜了姬稜禾为师,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般称殷湘为姨娘。
常狄扯了扯殷湘袖子,道:“姨娘你有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么?”
殷湘娇声笑道:“你这小馋虫,姨娘哪次来敢忘了你?你瞧这是什么?”从怀中掏出几颗糖来,
常狄大喜,接过了糖,道:“小生在此多多谢过姨娘了!”说完对着殷湘深深一揖,殷湘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怎么学这酸腐玩意来了。”
王嫱也在一旁笑道:“还不是和他那酸爹爹学的,这父子两个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