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老僧仍然在达摩影石之下,似乎是非常投入地修禅,唐浪却发自内心地叹息了一声。
他心说:世人都知道达摩祖师在此面壁参禅九年之久,后代僧侣私心向往,便也学着这般苦修,结果却是东施效颦,把自己变成了禅呆子,更有的和尚甚至走火入魔,可谓是磨砖作镜、积雪为粮,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想到了这里,唐浪看着在达摩影石之下面壁的老僧,不由地朗吟出口:“……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悬隔。yu得现前,莫存顺逆。违顺相争,是为心病。不识玄旨,徒劳念静……”
他知道世上有太多的禅宗弟子只是“不识玄旨,徒劳念静”而已。
“信心铭!”
那在达摩影石之下面壁的老僧,闻声心动,忽然说起了话来,“这是璨大师的《信心铭》!”说着话,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了身来。
唐浪口中所念的正是禅宗第三代祖师僧璨大师生前所作的《信心铭》。
“正是。”
唐浪看着那位面容枯瘦的老僧回说。
那老僧看了一眼唐浪,不由地问:“璨大师的《信心铭》,并没有在民间流传,你是怎么知道?”
唐浪自然是从现代社会的书上看来的,他见老僧如此问他,不由地一愣,想了半天,方才说:“这是黄梅东山寺的弘忍大师传给我的。”
“原来是弘忍传给你的。”
那老僧说话之间,并没有称呼弘忍为“弘忍大师”,语气平淡,似乎他的辈分要比禅宗第五代祖师弘忍大师还要高的样子。
唐浪问:“大师,也熟知这首璨大师的《信心铭》。”
老僧静静地说:“《信心铭》,是僧璨大师一生的心得体悟结晶,字字珠玑,充满了正知正见。直到他圆寂的那一天,方才最终写成,并与衣法一起传给了贫僧……”
唐浪听着老僧话中的意思,知他来历非凡,大为惊喜,说:“原来,您就是禅宗的第四代祖师道信大师!”
这老僧却正是道信大师。
只听道信依然表情平静地说:“什么祖师不祖师的,老衲正是道信。”
唐浪闻言大喜,“想不到竟然在这嵩山达摩洞内,见到了道信大师。真是奇遇!”
“每隔几年,我都会回到嵩山一趟,这里毕竟是禅宗祖庭所在之地。”道信说,“说来也是奇怪,每一次我来到达摩洞内坐上几天的禅,都会证悟良多,修为也更加jing进。”
“或许是这片瑰丽的山水,触发了大师的灵思;也或许是达摩祖师的愿念,在明明之中启发了大师吧。”唐浪说。
道信说:“或许吧。施主也是我禅宗宗门弟子吗?”
唐浪慌忙说:“在下对禅宗的微言大义,只是略懂而已。在下并没有正式拜入禅宗宗门,成为弟子。”
“唔。”
道信沉吟着,又说:“拜入宗门,成为弟子,也只是一种形式罢了。内心的‘证悟’,自然要比那表面的形势来的更为重要。只要施主能够得到最终的澄明解脱,拜不拜入宗门,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浪附和着说:“活着,就是一种禅的修行。”
道信听了,不由地看了唐浪一眼,说:“施主好像已经大彻大悟了!”
唐浪所说的话,自然也是从书上看来的,他自认为还不是什么大彻大悟,于是,便说:“这是我最近练习功夫,而得来的感悟。”
“功夫?”道信说:“怎么,施主也喜好此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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