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裂隙的最顶端不是地壳就是厚厚的冰层,二者没有区别。上浮露出水面是不可能了,难道只能原地等待冰柱把我们冲撞地七晕八素,直至失去动力,沉入海底。
即使潜艇侥幸没有漏水沉没,丧失动力的抹香鲸号不过是口大号的钛皮棺材,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神的降临——目前所处的位置,我无法和观鲸人号取得联系,只能在海底等待几天以后,船上的人发现抹香鲸号没有返航,他们会联系美国海岸警卫队进行搜救,但那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后的事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该怎么办?按照电影的桥段,我们三人应该冲一壶咖啡,悠闲自得地欣赏眼前难得一见的景观,当冰柱冲到面前时自会戛然而止。顶着主角光环的男女主人公当然应该逢凶化吉为所欲为。但现实中这么做,只能理解为想死得有尊严点。
冰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道接着一道,气势汹汹地朝抹香鲸号扑来,就像一群饿狼扑向一头肥腻的羔羊。
叔叔托着下巴苦苦思考对策,他眉头紧锁,一筹莫展;艾达一言不发,一会看看叔叔,一会看看我,她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疼。
就这么坐以待毙吗,我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没有享受,更令人发指的是,我他妈的还是……。
除了抹香鲸号现在所处的位置有比较大的回旋空间,在这上方越来越狭窄。这时我注意到顶部监视器的影像中有一处巨大的黑影。
那是什么?我把灯光打到那个位置,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原来是一块十分巨大的突出的岩石,看上去比抹香鲸号要大上许多。
好像得救了。如果能把潜艇驶到岩石的上方,巨大而又坚固的岩石正好可以抵挡住冰柱的冲击。只要能避开直接撞击,剩下的就是等待危机的离去。
问题是,怎么把抹香鲸号挪到岩石上方去。
岩石和一旁的峭壁间的距离目测可以允许抹香鲸号通过,如果有偏差,潜艇会卡在那儿,就不劳烦冰柱送我们上路。
从屏幕上看,把潜艇驶过去的难度,就像刮着大风的傍晚,在一米开外把一粒花生米扔进一个空啤酒里。除了一点点的技术外,更多的需要运气,满满的运气。
冰柱已经快到脚底板了,不容我做更多的考虑。
没有向叔叔他们做任何解释,我关掉主引擎,调整好喷水推进装置,向下喷出水流,一步一步地朝上方挪动。
他们注意到潜艇开始动作,并没有说话,眼睛里露出一丝欣喜。
我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潜艇,手心里早已满是汗水,像抹了一层厚厚的润滑油,恨不得拿根布条把双手牢牢绑在操纵杆上。
仪表盘上碰撞预警的红色小灯闪个不停,伴随着密集而刺耳的“滴滴滴”的报警声,给已经绷得很紧的神经紧上一圈又一圈。我不得不忍受来自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出现闪失的后果。
把抹香鲸号挪到岩石的上方总共耗费了不到十分钟,我却觉得过了整整一个世纪,这段时间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冰柱猛烈地撞击到岩石时,抹香鲸号恰好行驶到岩石上方,躲过了一劫。
后背已经湿透,但现在还不是可以停下来松口气的时候。
巨岩的另一面并不平坦,上方也没有可以继续上浮的空间,只能依靠喷水推进装置喷出的水流调整潜艇的位置,使它悬停在巨岩之上。这样做的后果是电力急剧消耗,aip系统储备的电力支撑不了这样的消耗多久,而下方的冰柱还在此起彼伏的不断涌现,好像和我们杠上了,不把抹香鲸号弄沉绝不罢休。
必须找个平坦的地方,艇身的底部有4个同样由钛合金制成的小支点,原来的用途是在母船上起固定作用,现在可以用来“着陆”。
我把灯光打向巨岩的后部,运气不错,那里有个浅洞,洞的直径够大,底部看上去也足够平坦,唯一不足的是深度不够,容不下整艘潜艇,艇身会有一小部分露在外面。
事不宜迟,我调整好潜艇,向浅洞缓缓驶去。
靠近洞口,我发觉有点不对劲:明明还没有开启主引擎,潜艇突然开始加速向洞中驶去,彷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把它使劲往里拽。
这个洞有古怪,妈的,才逃离狼口,又误入虎穴。
我立即关闭喷水推进装置,启动主引擎对抗这股吸力。螺旋桨刚开始转动,突然一阵眩晕,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两眼一黑,配合着昏迷过去,最后耳边只传来叔叔和艾达的惊叫声和物品在艇壁内四处碰撞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