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叔叔再一次打断我的思考,“你对尸体怎么看。”
终于还是来了,看他的架势,少不了一通长谈阔论。尸体观察了那么久,不可能一句话就打发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原来是在憋大招。
献上一根头发,我召唤你们,地上躺着的恶魔的奴仆们,醒来吧!把这只聒噪的老知了带回地狱的最深处,还我这世上最伟大的黑巫师以永恒的安宁。高举着张开的双臂,我幻想着自己正在使用黑魔法。
“林乐,你干嘛呢”,看着我奇怪的举动,艾达好奇地问。
“活动活动”,说着,我放下手臂,扭扭腰、转转肩。
无知的公主中断了施法,叔叔是势不可挡了。
关于尸体的身份,叔叔谈得很少,一句“他们是海军士兵”就带过了,军事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有自知之明。
接下来关于论证尸体不是自然风干而是血被吸干的这部分,他像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倒出一大堆。
他的论证有理有据,充满了严谨的科学态度。但站在一堆尸体旁,对着它们指指点点,就不怕它们诈尸,突然跳起来啃你一口。
艾达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她是叔叔的小迷妹,这就难办了,我又不忍心打扰她的兴致。
百无聊赖的我只好四处乱瞟。
漂亮的女人在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话一点不假。我盯着艾达看,好打发无聊的时间,最后不知不觉把目光投在她身后那一堆木箱上。
这些板条箱咋看之下像是木质的弹药箱,箱子上还煞有其事地用德文注明弹药的种类、数量,还有严禁烟火等等。但拿这么大号的箱子装弹药,只会被前线的士兵戳着脊梁骨骂娘。箱子看上去都被钉子钉死,最大的那个箱子上还挂着三把大锁。
箱子里头装的啥宝贝,值得德国佬万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运到这里。有一点可以确定,肯定不是拿来劈了当柴烧。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只走路摇摇晃晃的动物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它应该是只企鹅。南极的企鹅有7种,我基本上能认全,但眼前的这只是什么品种,还从来没见过。
“叔,这是什么品种的企鹅。”我问道。
他摇摇头说:“没见过。”看,连身为生物学家的叔叔都不知道,更遑论我了。
它的喙又细又长,仅看喙的部分,你会以为是只蜂鸟,能让你“疯了”的特大号蜂鸟,实际上它却是只企鹅。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好端端地一只企鹅,它长那么长的喙干什么。
除此之外,它身上的其他部分和正常企鹅相比,并无二致。
女人对可爱的东西缺乏抵抗力,从艾达身上就能看出来,“好可爱啊”,她一边赞叹,一边朝它走过去,伸出手想去抚摸它。
我也很可爱啊,怎么就不见你抚摸我,心中暗暗抗议道。
没等艾达靠近,企鹅冲着她高高跃起;是的,没看错,它高高跃起,眼睛通红,又细又长的喙闪着寒光……
“砰”地一声枪响,我眼疾手快,迅速从背后掏出手枪朝它开了一枪。子弹在它胸前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它从半空中一头栽到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乖乖,毛子的家伙什就是暴躁,这一枪,别说小小的企鹅了,就是来头大象,也得给我躺下喽。
艾达吓了一跳,气呼呼地冲过来朝着我大声嚷嚷:“它只是只企鹅,你怎么可以开枪杀死它。”
“只是只企鹅?没那么简单吧!谁家养的企鹅能蹦这么高?”我反问道。
“你浑蛋!”她一时语塞,找不着词反驳我。
“当心!”一旁的叔叔大声提醒道。
当心什么?我正捉摸着,只见中了一枪本该死翘翘的企鹅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朝我扑过来,胸口的血洞还在淌着血。
“冤有头债有主”,看来它还挺明事理,气势汹汹地直冲我而来。但畜生毕竟是畜生,缺少智慧,以一敌三,怎么着也该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砰”地又一声枪响,子弹不偏不倚击中它小小的脑瓜,掀掉了半个脑壳。
它原地转了一圈,心有不甘地终于躺下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看见了吧,艾大小姐,这企鹅不对劲吧。”我一边吹着枪口烟,一边自鸣得意地说。
“我不姓艾,姓王!”对于我念错她的姓氏,她颇有些不满。
“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艾达’小姐。”我玩起文字游戏来。
“就算企鹅有问题,开枪前你也应该通知我一声。”她见占不上理,愣是从鸡蛋里挑出一根骨头。
艾大小姐,电光火石间,还要我细声和气温柔地对你说:当心,艾达小姐。企鹅有古怪,我要开枪了,请你捂住耳朵躲一边去。等我说完,你坟头上的草都三尺高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却只能保持沉默,和女人争到底,不管你占不占理,最后肯定是你的错。
“不吭声了吧,理亏了吧!”见我不吭声,她倒来劲了。
叔叔对这只奇怪的企鹅很感兴趣。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它的尸体,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便蹲下去仔细观察起来。
他观察了一阵子,向我招手,说:“小乐,过来瞧瞧。”
我走了过去,在他的身旁蹲下。他指了指那又细又长的喙对我说:“看看这个喙。”然后他又指了指那些士兵的尸体,说道:“我觉得他们的伤口是这种喙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