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吹袭后,天彻底冷了下来。
安桐比以往更加畏寒,不仅穿了三层上襦,在裙子底下也穿了厚厚的裤子。她若在家中,煤炭必然烧得很旺。幸好安家底蕴丰厚,有足够的煤炭供她挥霍。
安二叔在县城的新宅邸也修葺和打扫完毕,并在十二这一日办了乔迁新居的入宅宴席,邀请了不少亲友。饶是不想出门的安桐都被安里正和李锦绣带去了县城给安二叔庆贺。
安岚见安桐来了,便带她到新宅邸逛,并且给她留了一间屋子作为她日后进城的落脚之处。
安桐佯装哀怨,道:“妹妹果然长大了,都不兴与我同床共枕、促膝长谈了。”
安岚道:“阿姊,将来与你同床共枕的人可不能是我了!”
安桐想到了安岚始终将江晟安当成未来的姐夫,她便有些无力,总不能告诉安岚,她与江晟安是必然要退婚的吧?
不过与江晟安退婚后她的终身大事该如何呢?她似乎从未想过。
“那你也帮我把这儿装扮得好看些呀!如此空荡,不会我来了后连一床被子都盖不上吧?”安桐道。
“阿姊急什么,你今夜不要回去了,与我同住。正好爹说要沾点人气旺一旺宅子。”
安桐一个激灵,她可是死过的人,别到时候没让屋子沾了人气,反而沾了她的晦气。于是忙道:“不了,我今夜会与爹娘一同回去,我的豆苗一日不看着都不行!”
安岚气呼呼地看着她:“阿姊,我若是回去了,我定把你的豆苗拔了,瞧你都魔怔了。”
“你把我的豆苗拔了,我把你牙齿拔了,让你天天喝粥糜!”
安岚捂着嘴巴,语焉不详地凶安桐。安桐只听清楚了“好狠”二字,气得她都笑了,戳了戳安岚的脑袋:“把你牙拔了,不仅只是只能喝粥糜,还得跟个老媪似得……”
安岚一阵风似地跑了,她家阿姊疯了!
安桐乐得在后头追她:“哎,别跑呀,你是这儿的主人家,不好好招呼我等怎么能行?”
安岚在拐角处忽然停了下来,随即用安桐能听见的声音叫了一声:“江大哥!”
安桐也猛地停了下来,旋即叹了一口气,江晟安会来此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她早该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何可不自在的!
江晟安一身月牙白的襕衫,身上披着暖白的狐裘,腰间挂着圆润的玉佩,整体的气质也如他的形象,当如世人所评价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江晟安的目光在安桐的身后扫过,旋即落在安桐的身上,他面露微笑:“你果然在这儿。”
“江大哥也来这花园走走?”安桐问。
“我随爹娘来祝贺安二世叔乔迁之喜,听说你们在此,我便来瞧瞧。”
“江大哥你随意。”安岚嘻嘻一笑,看向安桐的目光有些促狭,“不过我已经带阿姊熟悉了这儿,眼下我没空,不如让阿姊带江大哥四处看看?”
江晟安却抬手指了指安桐的身后,道:“我娘许久都未见过小桐了,我想小桐不若先去见一见我娘,至于游园……让那两位娘子中的其中一位代劳便行了。”
安桐和安岚回头看了一下任翠柔与邵茹。为了今日不给安家丢脸,她们二人都换了一身安家新发的襦裙,任翠柔一身翠绿,如她活泼的性子。邵茹却是一身粉衣,衬得她面若桃花、娇艳欲滴。
安岚皱眉:“这两个是阿姊的婢女,得跟着我阿姊端茶递水,我还是让家中的仆役代劳吧!”
江晟安的眉头也皱了一下,看向安桐的目光有些不满:“婢女?”
安桐不知道江晟安为何忽然变脸,她道:“江大哥见过她们的,有何不妥吗?”
“你上次身边不是只有一个婢女么,为何又多了一个?”
听出了江晟安的质问之意,安桐也很是不悦,而邵茹见状忙上前解释:“婢子本该早些到安家伺候小娘子的,只是秋收之事耽搁了些许时日,幸得里正和小娘子不计较,婢子于半个月前才入安家做事。”
江晟安看见邵茹的两只手冻得通红,心中一阵酸涩,忍不住扭头问安桐:“你向来都不带婢女在身侧,何以忽然要雇婢女了,且一雇便是两个?”
安桐觉得江晟安有些莫名其妙,她也带了一些怒气,道:“江大哥这是觉得我不该有丫头跟着了?”
江晟安的眉头拧得更厉害,安桐竟然还敢冲他发火?当真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涵养!
“你变了。”江晟安道,“以前的你从不会使唤婢女,也总是喜欢与百姓们亲近。何以忽然变得骄奢淫逸了?”
安岚先安桐一步咋呼道:“江大哥,你怎能这么说阿姊,不过就是带了两个婢女,何以见得是骄奢淫逸了?如此说来,江大哥你身边有书童、仆役也不只是两人,你便也是骄奢淫逸了?”
江晟安语塞,良久才道:“罢了!”
安岚还跟江晟安较劲上了,她不管从前有多么敬重江晟安,反正在她的眼中,谁也不能欺负她阿姊!
“她们既然卖身到安家便是安家的婢女,你们都到厨院去帮忙!”安岚指挥起了任翠柔和邵茹来。
任翠柔看了一眼安桐,见安桐没别的反应,便打算离去:“婢子知道了。”
邵茹则是看了安桐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江晟安。她的一双眼睛如盈盈秋水,令人错不开半分。江晟安横出来拦住了任翠柔,对安桐道:“如此做,是否太过分了?她们是你的婢女,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