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张一叶旁边上早读的最大收获就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不入耳。
因为满耳朵都是“咔嚓咔嚓咔嚓”和“咕咚”的循环音效。
张一叶将课堂纪律当厕纸,吃了干的喝稀的,做贼一样忙得不亦乐乎。
他后座的王寇有话问他,正好抓住这把柄,抬腿蹬了他板凳一脚,上身趴在桌上往前凑着说:“张一叶,转过来,有事问你。”
王寇是个留着锅盖头,有些微微胖的圆脸女生,虽然话多,但是性格大方,哥们缘很不错。
张一叶侧过身,边说“啥子”,边将饼干袋子的撕口朝向了她。
王寇一点不客气,伸手抓了几个,没顾上吃,被心里的问题占据了全部心神。
她顶着一脸的神秘说:“听说昨天下午一中死了个男老师,被自己的学生用麻袋套着头,倒栽进泥巴里活活憋死了,这事归你爸他们管,你听他说起过没有?”
张一叶叼着块饼干,震惊地跟路荣行对视了一眼,有点被这个说法里的学生吓到了,他耸了下肩膀说:“没有啊,我爸昨天压根没回来。”
路荣行本来不是特清醒,一听有学生能坏成这样,连忙放下了睡意侧过身去听。
长发及腰的李怡婷这时也凑了上来,柯南附体地说:“这不就对上了吗?你爸昨天晚上应该就是去查这个案子去了。”
张一叶不知道她哪来的结论,咽下了那口饼干渣,心说他也有可能是值了半夜的勤之后出去喝酒去了。
两个女生知道的不多,但是说的煞有介事,什么那三个学生真不是东西,把老师栽进水里之前,还打得不成人样之类的细节都一应俱全。
路荣行和张一叶听了一会儿,都感觉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镇上的人虽然嘴巴碎,但说的都是些家庭矛盾和fēng_liú韵事,像咒人死活这种缺德的话题一般不会随便传播。
然而没等她俩激愤完,下课的铃声就响了,这神圣的声音可以洗涤一切,大家“蹭”地抱起饭盒,挤进过道里往外跑。
镇小的早餐都是各个班提前五分钟派四个人,去校园最里面的食堂里取到教室门口,然后大家排队领餐。
今天的早餐是馒头花卷和面条,路荣行领完回到座位上,将面条全倒进了张一叶的铁包搪瓷饭盒里。
他平时看着怎么都行,其实是个挺挑剔的人,不吃这些和昨天的剩菜一起煮得乱七八糟到连挑都挑不起来的面条。
张一叶是个大胃王,正好不够吃,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噘嘴,给路荣行来了个眨着眼的飞吻,从各个方面都感觉他俩简直是完美同桌。
完美的路荣行一个花卷吃到一半,忽然从课桌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纸包,压在桌面上推过去说:“我懒得跑照相馆了,你帮我把这些洗一下,多少钱,回头我给你。”
张一叶家就住在离照相馆步行距离三分钟的地方,比了个ok将那个纸包从桌上抹进了手里,边嚼边说:“要得急不急?”
“不急”,路荣行噎得慌,喝了口牛奶说,“你别忘了就行。”
张一叶满口答应,风卷残云地消灭了两份面条和面食,悠哉地到操场消食去了。
路荣行跟他一起离开教室,方向却不一样,去洗抹布的水池那边把饭盒洗了。
这个年纪会自己洗碗的学生不多,一般都是带回家有劳自己的妈,但路荣行的问题是他即使带回去了,汪杨也不会给他洗。
他们家沾水的家务都归他爸,因为汪杨说她的手是弹琴的手,是艺术家的手,天天泡水会变粗糙,路建新确实也心疼她,很多年前连她不愿意上环,都是爷们儿自己去做的结扎。
路荣行从事实出发地问她,那他的手就不是弹琴的手了?汪杨又说你一个男生要那么细腻的手干什么,反正她就是大道理本人。
洗好碗他回到教室,将头埋进手臂里睡了会儿觉,趴下之前他看见关捷在后面一年级的院子里疯跑。
实际上关捷不是在疯跑,他是在有目的地追着人跑。
王子恺真是不得了,昨天推得他摔破嘴的账关捷还没跟他算,这王八蛋刚刚在厕所又故意把尿撒他腿上了。
关捷差点没气死,在他看来尿嘛,就是喝进肚子里又放出来的水,他其实没太所谓,但是这口气他是不忍的,因为有些人就是你越忍他越来劲。
他挎下裤子就准备滋回去,无奈早上的水没喝够,尿到用时方恨少,越急越尿不出来。
王子恺因此将他嘲笑了一顿,说:“你这样是上不出来的,你得去隔壁女厕所,像女生那样蹲着尿。”
关捷提上裤子就开始追,两只胳膊摆得飞快:“这么懂,你试过啊?你也太变.态了,还去女厕所,碰到我姐她能把你扇到粪坑里去。”
这话不是关捷危言耸听,而是关敏就是这样彪悍的一个大姐。
王子恺不可能站着等他来打,见他冲过来连忙也开始跑,跑起来听见他在后面诋毁自己,立刻你他妈我他妈一起上阵地反驳起来。
关捷亏在个子矮,撵了大半个学校也没追到他,最后只能眼睁睁地望其项背,一屁股墩在花坛上喘气,拍着大腿骂腿不争气。
下课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离上课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关捷回到教室,在门口被人截了胡。
拦住他的是班主任袁老师。
这位常年西装革履还打会打摩丝的精致中年男士在办公室门口和蔼可亲地冲他招手:“关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