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气不能撒,堵的心口疼,被抓住的胳膊也疼的麻木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颤抖着抬起另一条胳膊,指着正跌坐在地,呆呆看着地上丫头尸首的裴幼敏道:
“都是她!都是她的主意!我……我本来想只给枭然几句口头上的教训也就罢了,可是她说枭然在外头也是肆无忌惮,必须要严惩才能长记性!我、我一时糊涂,就听了她的鬼话,酿成了如今的大错啊……”
老太太开始哭天抹泪起来,看起来那叫一个委屈!
若是换做平时,裴幼敏早就开口辩驳了。
这可是谋害圣上的罪过,哪怕她再不敢惹老太太,也绝不可能将这么大的罪过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因为圣上一个发怒,她的小命可就没了!
但现在,在老太太说完这番话之后,裴幼敏却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她的眼睛只直直的盯着地上一个丫头的头颅,这个丫头是老太太的心腹丫头织云,裴幼敏每日去请安都能见到的。
但上一刻还鲜活着的人,这一刻却是身首分离,双目凸睁,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人怎么也无法接受。
而两个丫头的死,也再次触动了裴幼敏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被杀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害怕……
裴幼敏突然‘哇’的一声,呕出一大摊秽物来,随即两眼一翻,倒在了满地的血迹之中。
“敏儿?!”
叶氏大骇,飞身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裴幼敏,拼命摇晃着女儿的身体,急急呼唤道:
“敏儿!你怎么了敏儿!你不要吓娘啊……”
她又转头四顾,哭着叫道:
“找大夫!快找大夫来救救我的女儿啊!”
虽然对于裴幼敏的昏倒完全不在意,但是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再节外生枝。
裴醒山对一个裴府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立刻转身去找府中的大夫了。
而听完叶氏和老太太互相推诿的话,裴醒山也大致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先不管起因到底是不是裴枭然顶撞老太太,总之,裴幼敏的在旁撺掇占了罪责的一半,而另一半,就是老太太的亲自偷袭了。
当务之急就是先向圣上解释清楚裴家绝没有人想要弑君,然后再主动承担罪过,请求圣上的宽恕。
至于裴枭然……
裴醒山还不知道老太太之所以执意要打裴枭然是因为他的斥责,只以为一定是裴枭然哪里做错了惹了老太太生气,所以才会引出这一系列的祸端来。
所以,她,也别想置身事外!
不一会儿,赤宣帝便上好药出来了。
这次出宫,赤宣帝以为没一会儿自己就能回去了,所以没带着赵顺,让他留在宫中整理奏折。
因此负责上药的事就交给了几个随身的小太监。
小太监跟随赤宣帝的时间不长,并不很了解他的脾性,经历的事也不多,在看到赤宣帝大腿上那一道已然变得乌青发黑的伤痕时,个个吓得心惊肉跳、面无人色,生怕赤宣帝迁怒于他们。
不过幸运的是,赤宣帝并未对他们发火,而是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等出来时,裴枭然就见几个小太监面色苍白,脸上都残留着没有褪尽的惶恐。
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赤宣帝恐怕伤得不轻。
老太太下的手还真是重啊……这一下要是落在自己脑袋上,自己的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裴枭然收敛心神,迎上前去,扬起小脸,脸上满是真心实意的担忧,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伤得重不重?还疼不疼?都是枭然的错……若是枭然当初没有躲开,陛下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赤宣帝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
“说什么傻话呢?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当然是躲避,这怎么能算是你的错?”
他也想起了,当时裴枭然是走在他的前面的,躲在门后的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裴枭然,难道他们真正想要害的人,其实是裴枭然才对?
是了,他并没有让裴醒山回去通报他要去裴府的消息,那门后的那些人……目标自然也就不太可能是他。
不过他们不是想要弑君又怎样?!难道目标换成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就可以被原谅了吗?!
看那群女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这府里的主子,既然是裴府的主子自然就和裴枭然有血缘关系。
回自己的家,居然被自己的亲人偷袭,这算什么事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赤宣帝心中对这小姑娘的怜惜更甚。
真不敢想象她在裴府中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还有她那几个哥哥和她的母亲,恐怕也在这里受了不少苦头吧……
赤宣帝将一只手递到小姑娘的面前,脸上是笑着的,眼中却有冷光闪烁,道:
“走吧,去看看你父亲查案查的怎么样了。”
裴枭然下意识的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点了点头。
一行人慢慢朝回走去,气氛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闷压抑。
圣上被伤,接下来,一场血雨腥风恐怕在所难免。
回到裴府大门内时,裴醒山似乎已经查完了,正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垂首等待赤宣帝回来。
赤宣帝走到他的面前,听不出喜怒的问道:
“不知裴爱卿查的如何了?”
裴醒山拱手,毫不拖泥带水的应道:
“微臣已查明真相。”
“哦?”赤宣帝挑了挑眉,撩起长袍坐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