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极其漫长的沉默,被大火烘烤的有些炽热的空气中,莫名的多了几分紧张。
袁楚依旧在看着灵帝那双怯弱、心虚的眼睛,就像看到了一张受伤的小兽,但是袁楚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位身披龙袍的少年可怜。
有时候,可怜是最大的伪装,骗取的就是同情心。
就在这时候,白马公孙策马而出,然后翻身下马,来到了袁楚身旁,一脸温和地笑着说:“袁盟主,陛下才刚刚从火海中脱离出来,受了大惊吓,又如何能回答你的问题呢?”
袁楚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转过头看向了白马公孙那张温和如三月春风的脸,说:“你又不是陛下,你怎么知道,陛下回答不了?”
白马公孙挑了挑眉,说:“若是你才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才从一片绝望中挣扎着出来,你能淡定自若,回答一个手持刀剑,握千万大军的人物的问题么?”
四目相撞,争锋相对!
一时间,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在炽热的风里,多了些浓浓的味。
这时候,袁书急忙跑出来打圆场,说:“大哥,公孙兄弟,你们都别忙着争吵,现在陛下回答不出来,那并不代表以后回答不出来嘛!”
“这个问题,咱们可以慢慢的问,又不是什么急于一时的事情。”
袁楚收回目光,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一些,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袁书知道。
白马公孙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灵帝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陛下,您受惊了,请先跟臣回府上好生修养几天吧?”
灵帝眼珠子转了转,那张青涩而稚嫩的脸上,依然是怯生生的表情,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兽。
在几番犹豫之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随白马公孙而去。
袁楚看着白马公孙带着灵帝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双目之中,隐隐有着无数的刀光剑影,很冷很冷。
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迎来了很忙很忙的一段时间,被大火焚烧后的洛阳城需要花大力气修缮。
被烧、杀、抢、掠吓坏的、锦衣玉食的洛阳人也需要好生安抚。
曾经文卓的护国公府,如今已成了袁楚的府邸。
想着曾经在文卓身边鞍前马后、称兄道弟的日子,直到后来为了袁艺与文卓割袍断义,再到如今,明明是一段很漫长、转折颇多的往事,却恍如昨日一般。
被大火烧毁后,即使经过重新修缮,护国公府也不可能如同以前那般精致、华美。
这大概就是破镜难重圆的道理。
袁书随着袁楚来到了正厅,袁楚为袁书沏茶。
袁书受宠若惊,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有些坐立不安。
他这种状态很正常,因为从小到大,都是他为袁楚沏茶,这是袁楚第一次为他沏茶。
袁楚沏好了茶,温和地笑着说:“我沏的茶虽然没有姬羽好喝,但总还能入口,来坐下尝尝。”
恍惚中,此时的袁楚不再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中最强的一位军阀,也不再是堂堂千万盟军的大盟主,。
袁书很是不安,但他还是坐了下来,端起了那杯茶,然后悠悠地喝了起来。
茶水并不是总还能入口,反而有些可口,让人喝了一口忍不住还想尝第二口,虽然比不上姬羽沏出来的茶,但也当得起好喝二字。
袁书喝完了杯中的茶,然后放下了茶杯,抬起头来,一脸紧张地笑着问:“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很严肃的那种?”
袁楚叹息了一声,双目里,颇有些感慨之色流动在其中。
他唇角微微上扬,笑眯眯地说:“应该是,你有什么重要的话,对我说吧?”
袁书怔了怔,有些不解,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袁楚收敛了笑容,负手转身,看向了大厅外蔚蓝的天空,和那些如蛟龙一般飘渺的云气,一本正经地说:“以往发生什么事情,你我都是一致对外,唯独前些夜里,我与白马公孙争锋相对,你竟然出来做和事佬。”
“在一般人眼里,可能会想着你是害怕我与白马公孙开战,其实你无非是想让白马公孙牵制我,然后好自己跳出我,独自发展。”
“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大道险且漫长,终有分别日。”
袁书宛如遭了一记惊雷,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袁楚。
并不是因为袁楚这些话,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或者说是误会,而是因为袁楚说的都是事实,他很不解为什么袁楚会知道他的心思。
就在这时候,袁楚忽然转过身来,看向了袁书,笑着说:“你我兄弟多年,又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
此话一出,袁书顿时愣住了,随即也笑了,不过他没有否认。
都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有什么好否认的。
也许是被袁楚的一些话,戳中了良心,或许他本就做了对不起自己血脉至亲的事情,心里有着浓浓的愧疚,也可能是回忆起了那些简单、真挚、纯净的往昔岁月。
心里无数感动涌起,犹如万鲤朝天。
袁书红了眼眶,然后站起身,朝着袁楚行了一个大礼,就此拂袖离去。
风中散落了几滴晶莹的泪,无声消散。
袁楚没有回头目送离开的袁书,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眶,笑着自言自语道:“今天的风沙有点大,呵呵!”
真挚的感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