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眉头微挑如剑,那股身居高位、胸怀无上荣耀的傲意,再次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来:“而本侯,就是你的买剑人!”
先礼后兵、威逼利诱是上位者们最擅长的手段,大秦无比尊贵的青龙神侯,无疑深谙此道。
虽然他自称是白间的亲舅舅,但这他却始终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太不了解白间,还是用错了招。
白间并不吃这一套,他微微一笑,说道:“谁说我只有一个买剑人的?”
魏映原本刚要舒展开来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白间这样的无知狂妄,他不喜欢。
但只是一瞬间,他便讥讽的大笑了起来。
因为小镇上,任何人都只可能拥有一个买剑人,绝不可能还会有第二个。
……
……
自从剑炉被封,小镇的匠人失去了主要的营生之后。
每当夜幕降临,镇上的大多数居民便无所事事。
夜色朦胧,小镇仅有的几颗老槐树树荫下,稀稀的星光与昏黄的灯火交融里,人满为患。
将近百来号人,坐在自家搬来的椅子板凳上,陆陆续续还有稚童扯着长辈过来凑热闹。
“说书人”站在树底下,左手托着乘了半碗水的大白碗,右手持折扇在空中不断比划着,神色激昂,正讲到精彩处,口若悬河大声说道:“刚刚说过了中洲大陆曾经的格局和七雄割据的乱世,现在我再来说说那个辅佐神武天子登基,带领大秦崛起,剑灭六国的神仙人物。”
“啧啧,这可了不得,约莫数百年前,秦国赵氏门阀出了一位绝顶天才,先是在大青山内潜心修炼,后来离开宗门行走天下,手中三尺气概,可与日月争辉。”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那人在轩王朝与神武相遇,策马同游,助神武回大秦争夺皇位,又助神武率大秦崛起,剑定六国,一统中洲大陆,最后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是去了云梦山的天外天,与道法无双的道祖,在长生树下坐而论道。”
“也有说是去了方寸山灵台之上,在菩提树下,与佛祖下那三百个春秋都下不完的众生棋去了。”
“更有人说,他是亲自坐镇幽都魔国的大门,防止妖魔南下,为祸人间……”
“说书人”说得唾沫满天飞,四周小镇的百姓却是无动于衷,人人满脸茫然。
桃花镇乃是乡野之地,识字的没几个,这位说书先生,也算是丢真金白银给瞎子看了。
四周的镇民,连三尺气概就是剑都不知道。
更别说那西南剑宗里的八百剑仙,寿命最少也能活三百个春秋的云梦山弟子,以及传说中只有死人才能去的幽都魔国。
而那在土里刨食,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屠辛,却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仿佛那些画面就在他的眼前,心驰神往。
就在衣衫褴褛的草鞋少年一脸如痴如醉的聆听时。
忽有风起,镇上那仅有的几颗老槐树轻微摇晃,发出了“沙沙沙”的声响。
明明是腊月寒冬,这几颗老槐树,却如同镇上那些神异的桃花一般,郁郁葱葱,槐叶绿得好像要滴出油来一般。
微风中,一片槐叶落下,飘在了屠辛的肩头。
少年浑然不觉,似心神还沉浸在“说书人”那缥缥缈缈的故事里。
而“说书人”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再次落到了少年的身上,多次从他肩头的那片槐叶扫过,熠熠生辉,无比炽热。
……
……
夜色渐深,青龙神侯魏映离开了小院。
小白从偏屋中走出来,关上了院门,点燃了烛灯。
当昏黄的灯火照亮里屋的时候,白间终于从那张老竹椅上站了起来,走进了屋内。
小白却是忙前忙后,刚刚点亮了烛灯,便将那张老竹椅搬进来,以免白间等下找不到一个舒服的躺处。
白间走到了靠窗的那面墙前,沉默地看着这一幅巨大的墙画。
他神情凝重,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墙画的一角,目光微冷。
然而,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唯有等。
夜风微冷,白衣飘飘。
小白将老竹椅搬进来后,来到了白间的身旁,与白间并肩而立。
她想起了刚刚院里魏映与白间的谈话,似是看到了小镇破碎、镇民惨死的画面,小脸煞白,无比担忧地问:“公子,我们真的有两个‘买剑人’么?”
白间闻言,并没有责怪小白偷听了他与魏映的对话。
小白所住的偏屋,就在白间房间的右侧,不仅毗邻灶房,打开屋门迈过一道简陋的门槛,便能来到院间,极为便捷。
当有人在院中谈话时,她人虽然在偏屋内,但想要不听到这些话,除非她捂住耳朵,或者让自己双耳失聪。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白间与他人在小院中的谈话,小白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白间也默许了这一切。
若说这个世间最了解白间的人,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也不是他那形同陌路的亲舅舅。
甚至不是那教了他一个春秋剑术的神秘老人。
而是与他朝夕相伴的小白。
白间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了小白那张愈发明艳动人的脸,一脸认真地说:“不是我们,而是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