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一直暗中随行的吕玄伯在蒲阴城的一间车马店见到了赵俊生和花木兰。
“启禀大王,大王交代的事情臣已命人查清楚了,马政在蒲阴县的实施的确走上歪路,县令桂大年、县尉文磐等一伙官员与汪奉、吉言、钟鸣等一大批当地富户、豪商互相勾结,违抗朝廷马政的相关规定,把原本要借给普通农人的牲口借给这些富户和豪商,从这些富户和豪商处获得大量贿赂,双方还有暗中协议,这些富户和豪商在得到大量牲口之后,每年要给他们分润多大利益,农人们当中只有少数颇有资财的人接到了牲口,其他农人均未借到!”
赵俊生听了之后脸色铁青,“这帮人好大的胆子!县丞呢?县丞没有参与吗?朝廷的马政到了这里却走上了歪路,原本给普通农人带来的好处却被官府勾结富户和豪商给夺走了,难道县丞就没有阻止?”
吕玄伯说:“县丞叫焦彦,半年前马政施行的时候正好被朝廷任命来到这里做县丞,对于县令、县尉与富户和豪商的勾结违背朝廷马政的相关规定,焦彦曾极力反对,但此人势单力薄,根本无法阻止,也曾上书太守府,一连写了三封弹劾公函都石沉大海;最近,焦彦正在被太守府委派的官员调查其渎职问题,自身难保了!”
“这么说来,此时北平郡太守府内都有人参与喽?或者说是太守府内有人给桂大年、文磐等一干人等撑腰?”
“应该有,下令派人查焦彦的是太守府府丞管昕,太守宋昱喜好黄老之道,平日了多在研究道书和炼丹之术,把政务大多交给府丞管昕处置!”
花木兰听了之后很是生气:“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有那太守宋昱,竟然不管政务,把政务都丢给县丞,自己去跑去寻仙问道,他做这个太守有何用?”
赵俊生说:“怎么就没用呢?寻仙问道岂是那么容易?没有足够的钱财如何搜寻孤本道书,又如何能够购买大量药石炼制丹药?他坐在太守位置上什么都不干,下面自然有人给他送去钱财以供他寻仙访道之用!”
说到这里,赵俊生问吕玄伯:“宋昱对管昕之事是否知情?又或者说管昕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目前尚未查到此事是出自宋昱授意,但臣以为宋昱作为一郡太守,就算再不管事,郡丞在他手底下搞鬼他会不知情?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臣认为宋昱不是不知情,很大的可能是装作不知情,他只要有人给他上供就行了,就算出了事情,他也可以用被下属欺瞒为由蒙混过关,为自己撇清干系!”
赵俊生认为宋昱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一旦出事,宋昱想要撇清干系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一个失察、对下属官吏管束不严的罪名跑不掉,若是管昕等人把时常给他上供的事情抖落出来,还会被冠以受贿之罪。
赵俊生问花木兰:“如今看来,只怕整个太守府都烂了,木兰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花木兰说:“还是先听听崔浩的想法吧!”
“也好!”赵俊生同意,派人把崔浩从隔壁房间叫过来,把情况对他一说,询问他的看法。
崔浩思考了一下,拱手说:“大王,臣以为最好的办法是找人向刺史府告状,一来可以试探一下刺史府的态度,看刺史府对此事是否知情,看看刺史府的反应;二来这么做不会暴露大王现在的位置,大王现在的位置若是被地方官府知道了,大王就看不到马政施行的真实情况了!”
花木兰听了之后说:“找人向刺史府告状?找谁?在自身利益没有收到太大侵犯的情况下,老百姓谁会胆敢冒着被报复的危险去告那些赃官?”
崔浩笑着说:“要办此事却也容易,大王和王妃若是准许,臣来操办此事!”
花木兰看向赵俊生,赵俊生思考一番,同意了。
赵俊生对崔浩说:“崔公可知本王施行马政的用意何在?”
崔浩想了一想,说:“以臣看来,大王的用意有两个方面,第一是把为朝廷养马的重担分散到民间,让百姓们承担一部分为朝廷喂养军马的重担;第二,是让百姓们在马政中获得实惠,增加收入!”
赵俊生笑着说:“崔公看出来了,说得差不多,一半说对了,另一半也说对了,但没有说到本质上!”
“马政中养马的部分分为两个部分,朝廷自建大型养马场,解决朝廷大军对军马的需求的一半;另外一半的军马的提供由民间百姓们提供,百姓们为朝廷养马,卖给朝廷之后获得应得的酬劳,分担了朝廷养马的重担,也分担了风险,即便朝廷建立的养马场出了问题,无法给朝廷大军提供必需的军马,那么民间百姓们依然可以为朝廷提供军马!”
“让百姓们养马养牲口,在他们为朝廷养马的同时,也能够养其他牲口获得收入,改善生活,本王的本意是要缩短普通百姓和富户、豪商、权贵之间的贫富差距,缓解社会各阶层的矛盾。”
“富户、豪商和权贵们整日里山珍海味,而普通百姓们却连麦麸都没得吃,你说他们心里会平衡么?搁你这儿,你会不会想凭什么那些人吃肉喝酒,而凭什么你连麦麸都没有吃的?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既然老天爷不公,为何不舍得一身剐,把这天给捅破了?改朝换代,自己当家做主?”
崔浩听得额头上直冒冷汗,难道赵俊生所说的就是那些底层泥腿子们的真实想法?他虽然是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