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擦肩而过,这看起来是病句,但陈天辛和阮禾籍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时候我们研究各种办法,甚至有想过用高能加速器改变一下行星的运转速度,但如果这样的话红矮星方面巨大的引力将会把我们直接向其拉扯过去,造成各种不可逆的后果――你们也知道太阳和地球之间距离的重要意义,如果没有这个距离液态水将不复存在。和你们人类一样,我们同样需要水,水是我们完全的生命之源。”
“就这样两百年,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办法,对于巨大恒星的擦肩而过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做任何事情。”
“那是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我们所有人都绝望地看着天空,脑海里映射着同样的一幅画面:一颗巨大的太阳占据了半片天空,所有地上的东西都瞬间焚烧殆尽,没有离开的人都瞬间蒸发――并不是什么愿不愿意离开,而是像俄罗斯轮盘一样,所有人均匀分布在星球上随机确定死者。当然,因为思想统一,其实谁死都没有区别。至于理由,则是在恒星略过之后,整个文明都将面临生死存亡之境。”
“不出所料,恒星飞过之后掀起了行星的很大一部分――大概三分之一,我们变成了一个一大一小的双行星系统。接着,我们划定一个点开始建造一座僵硬的塔,无坚可摧的塔,在开始建造后的第五十年,不出所料地停下了两个行星地自转,并精确地让引力将两个塔顶扣在了一块――这样子,两个行星又合二为一了。”
“基于桥塔,我们开始折叠行星――这个技术你们应该没有办法明白,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动词。成功之后的画面大概就是塔身以下的百里地面无损,以此为圆心向下开采,挖到两行星的深处,开采地核能源为我们所用。而这个便是我们将行星改造成一个宇宙飞船的第一步,或许恰恰是因为从来没做过这个东西,所以当一开始做我们的预想便是这样的一个大阵仗。”
陈天辛和阮禾籍没有办法判断她最后一句话究竟是陈述还是自嘲,所以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回答。
“你们想来是以为我们给这个灾难打怕了吧?不是的,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畏惧,甚至我们应该有的情绪也显得很淡漠。想来也是了,如果放一个人类不老不死地活在一个永远不会有人的孤岛上,情况甚至还要比我们可怕上许多。”
何止是许多,那个人估计不是疯了便是难以忍受自杀了,这种类似放逐的无止境折磨,才是一个人在世界上最为可能畏惧的东西。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巨大恒星飞过后,这颗行星就和那颗红矮星完全脱离了关系,我们被从轨道上抛了出去,那五十年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才终于活下来,直到开采了地核能源在桥塔中心建造了一个微光热源,情况才逐渐好转起来。那是一个生死存亡之际,我真的非常感谢我们只有一个人,无数个人只是一个人,这让我们可以最理性地一个个抛除不必要的个体将其转化为水提供生活所需。如果换成地球,在争论谁才应该活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可能死光了。”
陈天辛没想到这个文明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历史,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和对方相比地球文明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不曾经历过任何磨难,同时也让他看到了每个人都具有自主意识的劣性。正是因为需要花费太多的经历在人与人上,人对世界的精力才会显得如此不足,发展对比起来才会看着如此之慢。
但是,他没有因此觉得自卑,因为陈天辛很明白万事都具有两面性,没有哪个东西是绝对好的,自然也没哪个东西是绝对糟糕的。
所以,他没有说话继续等着阮芳华的下文。阮禾籍同样考虑了统一思想与独立个体的问题,但没有陈天辛想得这么多,因为他觉得孰优孰劣都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考虑这种事情的好坏没有任何价值,因为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就在我们的第两千五百个年头,行星驱动飞船正式被我们改造出来,整个双行星系统焕然一新。因此,为了纪念这个时刻,我们才定义了波度这个概念,具体的含义大概是一个人跨过生死之后升起的无与伦比的勇气。当然,当时的我们只知道是这个感觉,并没有明白得像我给你们解释的这样透彻。换句话来说,是来到了地球让我感受到了情感的丰富和细腻,只是略微的一点差别便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这个确实,并且在语言上表现得最为明显。不说语音语调,甚至在不同情况下用同一个音调说同一句话,可能都代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陈天辛赞同地说道,“并且人的心理的确是很复杂的一个东西,否则也不会说研究了这个久都没有办法研究透彻了。”
“第一个波度之后的故事呢?后来发生了什么?”阮禾籍好奇地问道。
“后来是一段很漫长的历史了,其实说不说意义都不大,我还是从近期开始讲起吧。”
“到了现在的第八个波度,我们的行星已经被我们改造成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宇宙飞船,同时我们也使用星石――行星岩层提炼成的高强物质建造了不可计数的小飞船,并将每一艘都派了出去。就像是你们地球的一种植物一样,将自己的种子随风播撒到了全宇宙。”
“那是蒲公英。”
“对,就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