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或许没错,但你们不是常说,‘一个人之所以是现在的样子,完全是过去所有事情作用的结果’吗?”第一世代冷笑,似乎也并不着急让他们立刻开始战斗,而是和他们就此争辩起来,“我的所有实验数据都表明,人类的善意都只会是伪善,只有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人才会表现出善。”
雪明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就此产生了争论,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她对比似乎也并不在意,只不过她也懒得加入这种争论罢了。争论的目的其实也不重要,不过倒也和他们目前的目的冲突就是了。
“我不同意这种看法。”宋长义反驳道,“你这是一概而论的,人性本来就禁不起考验,非要拿他人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冲突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崩溃的议题。换句话说,我觉得在危机情况下只顾自己不无道理,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忽的,雪明懂了,个中理论上的争论谁输谁赢并不重要,甚至说人性是好是坏本质上也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在人类历史上,所谓的成败善恶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善恶――和圣人比,全世界的都是恶人,和魔鬼比,全世界的都是善人,争论绝对的善恶本身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像那个铁路的悖论,操作杆在你手里,一头是十条命,一头是一条命,无论你怎样选择,都会有人说你是恶人,但同时也会有人说你是善人。但无论你是善是恶都不重要,因为当时需要下定结论的是你,而不是那些裁决善恶的人。
宋长义此行此举的目的则再简单无比了,就是在这个方面尽自己擅长的能力,尽力地拖延时间。这么看来,他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
雪明没有说话,表情也掩饰得很好,所以第一世代并没有看出两人真正的目的,此时的她还在纠结自己和宋长义之间的争论。而且,退一步将,如果真的是环绕性电场收缩,她也不好保证自己能够百分百挡下来。
“按照你的说法,人类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才需要善,而当事情真的损害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善恶只说便无足轻重,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咯。”
不知道为什么雪明听着话语中的一些沾沾自喜,再联想到头顶中间的画,眼中却是觉得这个所谓的第一世代在自己的面前变得可爱起来――这么想想也没有错,毕竟某种程度上她真正出现的时间也不到十年吧?但接着,雪明的眼神便变得冷酷起来,情绪是她从人类身上学来的,而理智才是她的最本质。
无论怎么样,这个第一世代都是敌人,敌人,要做的就是消灭,否则只会后患无穷,特别是像第一世代这种浸透了恶的鲜血生长的娇艳欲滴的红花。
听得第一世代沾沾自喜的反驳,宋长义心中冷笑,但表情却表现得猝不及防,眉头似乎不自觉地翘了翘,右手轻轻握拳在身旁摆动,微微抬起又放下,才接着反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接着他又张嘴,可是半天却是挤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直接语塞。
他这般反应第一世代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语调变得更加欢快了一些:“看吧,说到底就是伪善,人类都是一群只懂得顾及自己利益的人……”
“不是,”宋长义突然打断,像是想到了什么,反驳她,“初期发展出来的经济学中说‘如果人人都追求自己的最大利益,社会的总利益便可以变地最大’,但后来约翰纳什反驳了这句话,他认为‘每个人都做出合适的选择才能保证整体的利益最大话’,并且借此提出了着名的纳什均衡。也就是说,追求利益最大话和不完全地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才会是共赢的结果。”
听得他的话虽然有逻辑,但有些语无伦次,雪明第一次学着人类的玩笑方式在心中来了一句:这个演技如果搬上荧幕今年影帝小金人绝对没跑了。
第一世代只是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在梳理他的话之中的逻辑还是什么的,最后做出的回复出乎了他们两人的意料。
她说的是:“既然如此,麻烦两位给我展示一边纳什均衡。”她说得很认真,所以两人脸色才会变得更加难看,因为在这个选择中,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的情况下无论利益如何最大化,得到的结果都只会是糟糕的。
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逻辑会被第一世代回马枪一般拐到了这个方向上。两人越想越不明白,最后在看见电环出现在二十米外的时候才焕然大悟:第一世代并没有看出他们在拖时间,她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如猫逗老鼠般和他们两人在这个方面戏耍一下。
两人不知道的是第一世代这种原生只能对实验数据的绝对信任,唯一能说服她的只有实验数据,只有实践,其它一切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虚的。
雪明双手一抬,如今也只能放手试试了――周围的小机器人不再盘旋,而是规律地按照大小交替的形式摆布成了一个圆,接着呼吸起伏般地向周围放出了强磁场,只希望这样能对电流中的电子起一定的阻隔作用。
然而,这个东西终究没有派上用场,在电圈半径为三米即将和磁场碰撞地时候,它没有任何预兆地停了下来,再也一动不动。
“什么回事?”他们先是听到了第一世代惊奇的声音,但接着另外一个声音也出现了。
“你还真是越过越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