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芳不觉瑟缩了下,原本极沉稳的她,脸上方才的焦灼未褪,又添了几丝惊惶,口齿也不太利索了:“回、回老夫人,表小姐、忽然晕倒了。”
明芳话音未落,秋老夫人矫健的背影已冲出了内室,随着外间珠帘一晃,人已经不见了。明芳省过神,便忙追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秋老夫人进门便问。
南大娘正坐在苍宛儿床边,不时把一把她的脉,眉头越锁越深,见到秋老夫人,便松了苍宛儿的手腕,缓缓站起身,向秋老夫人行了礼,方道:“从松颐院回来,喝了半碗荷叶绿豆汤,忽然就晕了过去……奴婢看着,像是中毒。”
“中毒?”秋老夫人眸中戾气暴涨,“那碗绿豆汤?”
南大娘微摇了摇头:“奴婢验过,那绿豆汤没事,刚才又找了三个丫头试过,确定跟绿豆汤不相干,而且……”南大娘略显犹疑,顿住了话头,抬眼见秋老夫人狠厉的眼光直直射过来,索性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小姐看着像是中了冰间花之毒,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啊,这里谁还会有冰间花?又会往小姐身上下?”
“冰间花?!”秋老夫人身子晃了晃,额间的纹路刹时深了许多,陡然怒睁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既酝着欲吃人于腹的癫狂,又含着即将被人吞入腹中的哀绝。
“是。”南大娘垂下头,不敢再看她。
秋老夫人踉跄着连退数步,撞到了梳妆台上,突然间失了所有力气般地跌坐在梳妆椅上,老态毕显的脸上慢慢流下了两行浊泪。
南大娘精于用毒,她既如此说,自是有八成的把握了……况且,南大娘以为的“不可能”,根本是最大的可能。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更狠更毒!没错,她是在那个姓兰的丫头身上落了冰间花,可那样的丫头这世上成百上千,而她的宛儿,她的宛儿只有一个,是她的心尖儿……
“难道是公子?”南大娘怔怔地道。
秋老夫人冷笑,比哭更碜人,“不是他还有谁?”
“可是公子不像……”
“他既姓秋,外头看着再像羊,骨子里也是一匹狼。”秋老夫人抬手抹干眼泪,将方才哀痛软弱的神情也一并悉数抹去。
“那小姐可怎么办啊?”南大娘红了眼睛。
“真的没法子可解?”秋老夫人缓缓问。
“没有,除了与……不然终身都不会有子嗣,而且身子骨还会受损……”南大娘声音中有微微的颤意,咬咬牙鼓起勇气,“不如就让小姐与公子——”
话未说完便被秋老夫人暴喝住:“闭嘴!他休想!他是什么东西,也配肖想我的宛儿!”
“可是……”
“没有可是!大不了给宛儿的夫婿服些子宿草便是。”
南大娘瞪大眼睛,“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小姐还没说亲呢,怎么来得及?”
秋老夫人没再出声,脸上却隐隐浮出一股子即将欲扑食猎物的谋算与亢奋。
南大娘看得心中一动,刹时间,一喜,一忧。